皇帝潸然淚下,滿心懊悔沒有早些發現江如吟心中不安,甚至沒有多在她心中惴惴時陪伴在側。
不記得是何時回到養心殿的了,皇帝語氣森然,“夏刈,去查。”
掐絲琺琅雙鶴香爐升起兩行清淺的煙霧,很快又消失不見。
良久,皇帝通過的捂著臉,蘇培盛輕聲道,“皇上,陳太醫半個時辰前已經進了永壽宮。奴才吩咐了太醫院,所有藥材儘供陳太醫取用。”
皇帝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叫章彌也去永壽宮,莞貴人的胎像讓旁的太醫照料著。”
“嗻。”
永壽宮,
陳荀接過那寫滿了藥材的紙張,心中有了一個猜測,悄悄看向江如吟。
江如吟鬢發微蓬,未施粉黛,疲態畢露,麵無表情道,“這就是你想的東西。”
陳荀的手顫抖起來,攥緊了手中紙張,“娘娘您”
江如吟搖了搖頭,“陳太醫,本宮信任你、皇上也信任你。你不負所望,研治出了時疫方子。”
無需多言,陳荀深深叩頭,“微臣定不負所望。”
不待江如吟叫起,陳荀轉頭一路跑向小廚房。
江如吟麵色沉沉。
前世皇帝焦頭爛額之際,自己也心急如焚,這方子,是江如吟在太醫院一個字一個字看著溫實初寫下的,熟記於心。
可弘暄還太小,尚不足周歲,哪怕有了這方子仍舊讓江如吟滿心膽寒。
來到後殿,往日愛笑愛鬨的小娃娃,仰頭躺在那兒,麵皮滾燙,張著小嘴不斷哈氣。
鎖春百忙之中為章彌通報,江如吟皺了皺眉。
章彌此人太懂得明哲保身,明麵上,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太醫,但哪怕察覺出甄嬛體內的麝香也在最短的時間內猜出誰最有可能下手,最終三緘其口。
江如吟不能保證章彌是否能因為皇帝的一句話就去得罪死皇後,畢竟目前,不是扳倒皇後的最好時機。
在江如吟心思千回百轉之時,弘暄又打起了寒戰。
江如吟戴著紗巾遮掩口鼻,又忍不住落下淚來撲到床邊。
弘暄艱難搖著頭,口中發出的急促呼吸聲。
“陳荀!陳荀呢?藥有沒有煎好!”
一夜無眠。
伴著清晨第一縷光亮,江如吟腳步懸浮來到小廚房,今時今日,這裡已經被藥草的苦澀味淹沒。
章彌甩著花白的胡子,跟一幫藥童醫女混在一塊搗藥煽火。
江如吟本該跟章彌客氣幾句,但她已經沒有這個精神了。
江如吟看向縛秋,縛秋在這裡守了一夜,被繚繞的煙霧熏得眼睛通紅。
“鎖春來換你了回去休息吧。”
縛秋也不客套,點點頭下去了。
陳荀眼尖的看到江如吟,“第一個得了時疫的嬤嬤用了藥,一夜過去已經沒了時不時寒戰的毛病,隻是現下高燒不退,需再用幾劑藥下去再看症狀。臣昨晚用了消減到極致的方子給小阿哥用了,方才臣去看過,效果不顯,今天會再加大一分藥量。請娘娘命人熬些白粥給小阿哥,千萬不能讓小阿哥沒了力氣。”
江如吟點頭,轉頭就又往後殿去了。
束冬見江如吟,忙道,“娘娘您該休息會兒了……”
江如吟擺手。
九月初十,
嬤嬤染疾次日,各宮都開始燒香熏艾縫香包。
九月十一,
束冬染上了時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