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神、經?”府醫一字一頓重複一遍後,反問道,“還請小姐指教。”
寧玉一聽,好吧,真就把自己架起來了,於是硬著頭皮道
“我不通醫理,不過大膽猜測。若失明非外傷所致,或是內症?若是內症,這人腦是要害處,精細複雜,又與身體經絡串聯貫通,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我這眼睛真是因腦內受損而致失明,不知孫大夫可有醫治之法?”
這幾句,寧玉說完隻覺尷尬到腳趾摳地,有種一開始弄得高深莫測,結果一張嘴成了沒話硬聊的感覺。但是又因為自己現在看不見,居然還淺淺地慶幸了一番“反正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這邊寧玉說完話重歸沉默,簾外人卻若有所思緩緩說道
“先師在時,我曾在他身邊見過無端失明的病者,彼時師父並未開方,隻留了病者在身邊一天,結果不足一日,那人便又自行複明。”
聽到這裡,不等寧玉反應,老夫人已然動容,剛要講,卻又想到什麼,終是按捺住。
此時的寧玉,自然還在擔心眼睛的問題,但對於自身的情緒控製,看上去效果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府醫提到的見聞,確實有點像“霧中明燈”,但寧玉也不敢貿然雀躍,畢竟還有個說法叫“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聽寧玉回道“先生適才所說,莫非是癔症致盲?”
坐於簾外的孫府醫聞言突然覺著有股涼意沿著脊椎“唰”一下往頭頂躥去,本就挺直的腰板又再向上抻了抻,一時竟下意識就回頭往帳內看去。
隻不過老夫人的座位就在床邊,於是這一轉頭就先看見老夫人的臉,瞬間反應過來,當即回正臉,坐好後定了定心神,應道
“小姐聰慧,彼時先師確實提過那人乃一時神散而失明,是以不需藥石。”
“我不過胡亂猜想,還請先生不要笑話。”寧玉並未對府醫的話有反應,倒是順著自己的話又提了一嘴,“方才醒時已然看不見,不若我也等上一等,興許有緩。”
府醫並未即時回應,人瞧著仍是坐得筆直,隻那掩在袍中的雙手卻是微微一握。
他當然明白,這位上官家的小姐可以為自身做決定,是他自己猶豫了。
先前跟著師傅見過類似的病人,確是實話,但治病講究對症,當年師父采用的方法,當然也得從病人的實際情況入手。
而這位小姐的情況,顯然不一樣。
前邊才剛衝撞過外物,此番蘇醒,尚未確定神魂歸穩,忽又失明,因而才令他想起先師曾經的舊案,不想這一提,卻被這位閨閣小姐一語道破個中機要。
若說聰慧,飽讀詩書妙筆文章的女子必然不少,她雖自稱不通醫理,卻知腦之要害,還知其與經絡相連,甚或還知曉癔症致盲之說。
這位小姐,因著調養身子,過往也是時常為其診脈開方,向來如尋常女兒家那般恬靜,莫說交談了,每每掩於簾後,卻是自上回受傷後,便隱隱覺著似有不同,至今日對談,這人比之以往,則更是有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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