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進來的崔六娘聽見這話,身體一震,目光轉向快被夾成肉餅的女兒,驚喜不已。
真的???
柳縈縈扶著謝雲祁過來,兩人麵露喜色,都替謝雲霆感到高興。
這下好了,大哥終於可以重見光明。
謝雲霆愣了半天,袖子裡的手輕輕顫抖,恍惚之間的神色跟顧明舒如出一轍。
謝雲荊和謝雲瀾默契對視,燦爛一笑。
空間裡的家人都得知此事,臉上洋溢著笑容,無法止住。
要不是外麵還需要人守著,崔六娘都要叫孩子爹進來一起感受一番久違的喜悅了。
隨後,謝瑜讓謝雲霆坐下,小手覆蓋上他的眼睛。
取下布帶後,謝雲霆空洞的眼睛露出來,臉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痕。
眾人攥著手,大氣兒都不敢出,唯恐影響謝瑜的動作。
他們隻見一團淺淺的金色閃過,謝雲霆的眼眶裡便多了一雙金色眼眸,隻是表麵像是蒙著一層薄薄的白膜,尚沒有撕開一般。
“大哥,疼不疼?”謝瑜收回手,左右觀察了一下,詢問道。
先前她大哥治療腿疾時,疼得要死不活,這次倒是挺正常。
謝雲霆輕輕搖頭,聲音溫和,“不疼。”
一點也不疼,就是有點脹。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眼珠子,所以覺得不適應。
另外,他已經能感受到,從前眼眶裡有眼睛的那種感覺。
所以,他真的能再次看見這世間的一切?
本來他都沒抱希望了。
謝瑜彎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就好。
不過大哥,目前你還不能看見,需要等到四十九天,徹底融合後,才能視物。”
其實不僅能視物,還能看破一切虛妄和幻境。
謝雲霆認真聽著,鄭重點頭,“好。”
這沒關係,他能等到的。
“好啦!”謝瑜拍拍手,神采飛揚,“可以吃飯啦。”
她都餓了。
崔六娘咬了下手指,強忍激動,連忙一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好好好,快吃,快吃。
彆餓著咱們小瑜了。”
眾人如釋重負的一笑,紛紛落座。
謝雲霆抬手,小心翼翼又不可思議的摸了摸眼角。
顧明舒連忙阻止他,將布條重新蒙上去,“彆亂碰,當心點。”
她此刻嗓音微微喑啞,但心潮澎湃,難以言表。
謝雲霆順從的點頭,大手落在她手臂間。
五年,不知道他家阿舒會操勞成什麼模樣。
還有娘,弟弟……
謝雲霆眼眶酸澀,竟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不行,一定要忍住。
“你們先吃著,我去給你們爹分享分享。”
崔六娘眉飛色舞,端起兩份早飯就離開了。
她想,如此一來,自家老頭子心中的愧疚也能減輕不少。
不過她心中的愧疚倒是日益漸增,當然,隻是對謝瑜的。
她看出女兒沒將這些恩情當回事,可她們總不能跟個白眼狼似的,一個勁兒的索取。
隻是現在流放當中,想要多多彌補,又條件匱乏。
小半個時辰後。
沐氏鏢局的人到客棧後門接走謝銘。
與此同時,趙明也在大門口送走宋奇。
他目送馬車離開,精神頭瞬間好上不少。
孫大柱站在他身後,迎著朝陽,他麵團一般的臉逐漸攤開,“頭兒,宋哥走了,咱們隊伍豈不是隻剩五個人?”
押送人數不夠,萬一那群人引發暴動怎麼辦。
昨天挨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呢,崔六娘一家實在可惡,竟不管不顧的對官差動手。
宋哥說的對,必須要報仇。
說到這個,趙明的臉立馬陰沉下來,回頭望了一下客棧三樓。
“不用擔心。
我今日一早就派人送信給狗熊嶺的縣令,等我們經過狗熊嶺的時候,他會派遣三名差役給我的。”
就是這三個差役的差旅費,必須從他這裡出。
真是心疼死他了。
得虧手裡還有不少金子,不然……
唉,就是昨天時間緊,沒來得及去當鋪將金子兌換了,隻能去狗熊嶺再說。
孫大柱眼前一亮,又接著問,“那李哥他們呢?不找了?”
“……”一提這,趙明更氣了。
他將拳頭握得咯吱作響,神色狂躁,“誰說不找了。
我給了銀子,讓人去斷崖下找李五他們的屍體,如果找到了,證明是崔……
跟你說這麼多做什麼,趕緊去叫他們出發了。”
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然沒法跟家裡人交代啊。
孫大柱訕笑,慫了吧唧的摸摸腦袋,轉身朝樓上奔去。
趙明站在台階上,沉重的歎口氣,仿佛整個人都滄桑了。
隻要能將這趟差事順利完成,他也不肖想什麼外室什麼小妾了,他一定安安分分當他的小牢頭兒。
老天爺保佑吧。
空間升級中,崔六娘一家今日拿的包袱多了不少。
就連謝瑜都挎上了一個小包袱,裡麵裝著她的薄衫和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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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兒,娘抱你走。”出了客棧,街道上人群擁擠,崔六娘不放心,想要將她抱著。
“娘,你牽著我就行了。”
早上涼快,她自己多走一會兒沒問題的。
謝瑜搖頭拒絕。
崔六娘想了想,也行。
反正有雲荊和孩子爹在,丟不了。
謝翀今日背的東西也不少,他背了一個小鐵鍋,還有一家人的碗筷。
先前的竹碗被他放棄,直接將空間裡的碗筷拿出來使用。
眾人瞧見了,也當是他們私下買的,並不會產生懷疑。
如今他們跟官差算是鬨僵了,便也沒那麼多顧忌。
從前總想著小心謹慎,但人性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打一頓官差,他覺得周圍空氣都清新不少。
身後。
謝雲荊扶著謝雲祁,背著今日的午飯,謝雲瀾扶著謝雲霆,背著晚飯。
至於柳縈縈和顧明舒,則是拎著較輕的衣物和水囊,跟在他們身邊。
瞧著崔六娘一家跟外出踏青似的,謝雲逸一臉不滿的推著車,眼底劃過一抹陰冷的凶光。
且走著瞧吧,一會兒就是他們的死期。
盧氏對此也是嗤之以鼻,衝他們冷哼一聲。
今日她本想坐車的,可車上躺著老侯爺,謝老三,盧老大,再沒有多餘的空位,她就隻能下來走路。
好在有安姨娘扶著她,加上昨晚休息不錯,她腳下尚且平穩。
不知為何,她有種錯覺,這兩日精神頭越發昂揚,跟年輕了二十歲一般。
可一照鏡子,還是一個長了白發的老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