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歌殘跡已陳,南朝宮殿柳條新。”
“魏王少小風流慣,不愛江山愛美人。”
顧道子臨摹著秦布衣的筆跡。
在秦布衣臨摹的另一幅畫上寫下了相同的詩文。
兩幅畫,近乎一般無二。
不過細看之後,還是能夠看出。
兩者線條勾勒的略有不同,顏料點綴的有些不同。
可並不妨礙,兩幅畫,皆是傳世名作。
“顧夫子。”
“你的這幅畫,本王帶回去繼續臨摹。”
“方便今後流傳天下,完成你的願望。”
“至於本王所臨摹的畫。”
“你拿回去完成你的任務。”
秦布衣滿臉疲憊,不過話語卻是故意略有所指。
顧道子臉色有些難看。
昨晚的他,其實在給司馬雍作畫。
當時是朝堂世族百官的宴會。
他來到秦布衣這裡,也是世族官員彆有用心的鼓動。
他不是自己真的想作畫。
而是司馬雍他們,安排給他的任務。
說是畫一幅秦布衣和姑姑私通的不倫之作。
毀掉秦布衣的名聲。
以此攻擊秦布衣,迫使女帝取消和秦布衣的婚約。
作為江南世族學宮裡培養出的寒門子弟。
顧道子的一大家子人,都掌控在江南世族手中。
他不畫,也得畫。
這一晚上的作畫,以及和秦布衣的交流。
讓他對秦布衣的感觀改變了很多。
在顧道子眼裡,秦布衣的確是不尊人倫,也的確是不尊禮教。
欺辱姑姑,當眾淫亂這種事情,那就是大不敬,顛倒倫理道德的禽獸之事。
可是顧道子也知道,秦布衣和周蝶沒有血緣關係。
也就因為北涼王,和前任譚國公有師徒關係。
真要說來,秦布衣如果和周蝶真的結緣,放在大周,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正如秦布衣這首詩文所寫。
魏王少小風流慣。
秦布衣有這等天才畫師的才氣。
哪怕風流一些,又有何妨?
高門望族的門閥圈子裡。
玩兒的花的,大有人在。
娶姑姑的屢見不鮮,彆說姑姑,兄終弟及,娶嫂子的,娶表妹的。
甚至娶親妹妹的,父死子繼,娶乾娘的。
這些都不是事。
可放在秦布衣身上。
沒有血緣關係的姑姑,就成了違背人倫的不道德之事。
這也隻是因為,秦布衣是北涼王的七世子。
他,是全體江南世族,文管集團的敵對靶子。
“魏王,老夫慚愧。”
顧道子羞愧的低著頭,不敢去看秦布衣的眼睛。
秦布衣竟然說出了他是帶著任務目的來的。
再想到秦布衣通宵達旦的教他顏料配色。
心裡是越發愧疚。
要知道,秦布衣所教,那就是不傳之秘。
需要畫師無數心血,無數歲月積累,才能配製出那些奇妙顏色。
古時候的顏料配比,製作,其實異常困難。
因為古人對世界的認識,認知很淺薄。
所用顏料,基本是植物,或是礦物。
秦布衣所教,完全是家族傳世秘密了。
然而即便如此,秦布衣還是全盤教授。
以德報怨,讓顧道子感動的無地自容。
他是有些陷害秦布衣,然而秦布衣卻是毫不敝帚自珍。
“魏王。”
“請讓老夫為畫作最後題字。”
顧道子對著秦布衣鄭重道。
“顧夫子請。”
秦布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拿人手軟,吃人嘴軟。
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讓對方受到心靈的譴責。
對付顧道子這樣的大儒,還真的好使。
但凡他少一點良心,效果都不會這麼好。
也沒枉費自己通宵達旦的教學了。
顧道子模仿著秦布衣的筆跡,題了一段文字。
原本,顧道子是想題寫,魏王淫亂姑母圖。
著重解釋秦布衣的禽獸行徑。
將秦布衣如何欺辱自己姑姑,強迫自家姑姑梳洗打扮,當眾侮辱的情況描寫出來。
這本來也是司馬雍一眾江南世族的目的。
可是如今。
因為在秦布衣那裡得了好處,良心難安。
所以,這幅畫作的名稱,被他完全改變。
魏王攜妃宴飲圖。
不僅名字改了,罔顧人倫之事隻字不提,而是題記秦布衣通宵達旦和他切磋探討繪畫的故事。
這題記寫在秦布衣的詩文旁。
有股相得益彰的藝術美感。
顧道子最後,將自己的印章印上。
一幅真正的傳世之畫,就此完成。
“顧夫子,多謝贈畫。”
“若是有機會,本王還想和夫子探討畫技。”
秦布衣微笑道。
這種繪畫人才,秦布衣是真的眼饞。
哪怕現在困得眼皮打架。
秦布衣都想收服顧道子。
若是有顧道子。
未來四大名著的連環畫。
那可就能推廣了。
如今的神州大地。
文化水平真的很低,詩文詞賦雖然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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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傳世之作真是不多。
連環畫這般,兼具文化傳播和賺錢能力的利器,肯定能夠引起震動。
隻是可惜。
現在還無法將顧道子收服。
“來人,將萬兩一張的描金玉箋紙,上等宣紙,各打包一刀,極品墨條,畫筆,顏料,通通包好,贈予顧夫子。”
“以表達本王對顧夫子的贈畫之意。”
秦布衣一聲大喝。
整個月影樓仿佛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樓裡的人,皆是竊竊私語起來。
江南世族之人,還有不少高官府中的家丁,此刻臉色都不怎麼好。
本意是讓顧道子作畫,傳遍大周朝堂,南北各地,讓秦布衣身敗名裂。
可是現在,顧道子有種被秦布衣收服的意思。
萬兩一張的玉箋紙,送上一百張。
那可是一百萬兩。
這種紙,很多江南大儒,看著都眼紅。
更彆說其他筆墨紙硯了。
此刻,聲討辱罵秦布衣的聲音,都沒有了。
大家看向秦布衣的眼神,皆是複雜無比。
“嗚…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