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小魚落水的聲音並不大,激起的水花在湍急的河流中毫不起眼,隻見她的身影在江麵一閃而逝,一個略大些的浪頭打過來,便將她整個人蓋過去了,待浪頭過完,小魚已完全不見了蹤影。
江笑書呆了一瞬,隨後把包袱朝王勁威一拋
“接著。”
王勁威反應遲鈍,手忙腳亂的接過包袱後,便看見江笑書已高高躍起,隨後足底在橋柱上一蹬,已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江中。
在外人看來,幾乎是小魚剛剛落水,江笑書便已緊隨其後,兔起鶻落之際,眾人都已懵了,直到江笑書入水,傳來嗖的一聲,人群中才爆發出震天的哄鬨
“天呐,有人落水了!”“不是一個,是兩個。”“救命啊,救人啊……”“是什麼人?怎麼了?”“不知道呀,沒看清……”“是被害了罷?逼得人連命都不要了,跑來龍津橋自殺,想引起大家的不滿。”“被誰害了?”
正在哪家議論紛紛之時,一道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
“誰見了一個女人?穿著襦裙的,跑到這邊了……”
眾人循聲看去,卻是幾個彪形大漢,騎著快馬一路奔上了橋,麵對擁擠的人群,這幾個大漢冷笑一聲,縱馬便朝人身上踏去,隻聽得一路上哀嚎不斷,不知有多少行人商販遭了殃,可這幾個大漢卻渾不在意,縱馬狂奔到了橋中心,睥睨四顧。
眾人心中都是一寒——鬨事縱馬踏人,當
真是好蠻橫!他們是什麼來頭?
領頭的大漢自顧自勒馬,看著麵前身著黑衣的雙刀青年,他下巴一抬
“你看見我要找的人了麼?”
青年瞟他一眼,隨後朝他身後一指
“你撞到人了。”
“這不重要,”領頭大漢渾不在意,而是催促青年
“回答我的問題。”
青年反問道
“你是在抓那個穿襦裙的姑娘麼?”
領頭大漢眼神在青年身上上下打量,隨後哼了一聲,大聲道
“不錯,奉江嶽幫芷江分舵號令,抓捕重犯小魚回去問斬!”
江嶽幫!聽見這人的來頭,隻見周圍立即一空,卻是圍觀眾人嘩啦啦退後了幾步,就連被駿馬所傷的人,都強忍疼痛,連呼痛聲都不敢發出……
“哈,”領頭大漢見狀,囂張的一笑,隨後居高臨下道
“小子,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小魚去哪兒了。”
青年皺眉
“你要害人,而且也不是什麼好人,我憑什麼幫你?”
領頭大漢聞言色變,立刻按住刀柄,殺氣騰騰
“小子!你什麼來頭,敢說這樣的話?”
青年想了想,隨後抬頭
“我叫盛於燼,我送你去見小魚姑娘。”
……
深秋的舞水,雖未結冰,卻也寒冷透骨,江笑書躥入其中後,便是激靈靈打個寒顫,他奮力睜開眼睛,尋找小魚的蹤跡,終於發現了那道迅速下沉的身影。
江笑書迅速潛了過去,一把撈住了小魚的手。
隨後他便是一驚。
按常理
而言,人落水後,因為窒息,往往會下意識的掙紮,可小魚卻直愣愣的往下墜,一點動靜都無,實在是怪到了極處。
從她落水到此刻,也隻不過過了數息而已,若說她已死,卻絕無這樣的道理,況且江笑書分明的感受到,那隻手上是有溫度的。
這種情況,唯有一種解釋——她心中的絕望已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所以才會這樣毅然決然的求死。
江笑書用力攥住小魚的手往上提,卻奈何力不從心,身處水底,沒有憑借,本就十分吃力,小魚直直往下墜,江笑書的拉扯隻不過讓此勢稍緩,隨後便後繼無力了,二人直直往江底沉去。
江笑書心中一急,鬆開小魚的手,徑直遊到了小魚的下方,不由分說的攬住小魚,終於止住了下墜之勢,隨後他奮力向上遊去。
小魚似乎感覺到有人攬著自己,緩緩睜開了眼睛,與江笑書四目相對。
我們一起上去。江笑書投過一個眼神。
小魚木然望著江笑書,緩緩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江笑書一愣,隨後便大叫一聲不妙。
小魚發了瘋似的掙紮起來,力氣大得嚇人,拚了命的想掙脫江笑書的懷抱,江笑書雖然力氣比她大,可卻也隻能將她束縛住,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向上浮了。
小魚見自己無法掙脫,突然抱住了江笑書,緊緊貼了上來,胸脯把江笑書視線全部擋住,江笑書猝不及防,頓時失去了方向感,
向下沉去。
她的死誌如此堅決,就連唯一獲救的機會,也被她親手斷絕。
再這麼下去,老子自己得交代了。江笑書心中叫苦不迭,不得不鬆開了小魚,下一刻,眼前一亮,小魚也放開了自己。
小魚毅然朝後倒去,沉入江底。
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江笑書愣住,隨後隻見小魚停了一瞬,看了眼自己。
這算是,表示謝意麼?江笑書不由得哭笑不得。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隨後他再也顧不得許多,上前一記手刀打中對方後頸,小魚身子一僵,昏了過去,隨後江笑書將她負在背後,火速向上遊去。
他娘的,非逼人動粗是吧?不過我這是為了救人,可不算打女人啊……江笑書心中罵罵咧咧,忽然眼前一清,已出了水。
他軟鞭出手,已牢牢係住了龍津橋的欄杆,低喝一聲,便如同一隻大鳥般蕩出水麵,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與小魚穩穩落回了橋麵。
正在此時,又是幾聲撲通撲通的落水聲,卻原來是盛於燼出手,將那幾名江嶽幫眾丟下了江。
江嶽幫那名領頭漢子落入江中,立刻拚命撲騰,隻見他的腦袋在水中一冒一沉,憤怒的叫罵聲也隨著江風飄了過來
“你這小子……咕嚕……等著我江嶽……咕嚕……彆跑……咕嚕咕嚕……”
明明十分滑稽的場麵,可橋上卻鴉雀無聲,眾人望著盛於燼,眼神古怪,似乎覺得,這個黑衣青年已是個死人。
江笑書問道
“這落
水的廝是怎麼回事?”
“江嶽幫的,他們在抓小魚。”
“哦?乾嘛不打暈了好好審一審?”
“他們傷了人,我直接就出手了,沒管這麼多。”盛於燼隨後道
“為何不直接問小魚姑娘?”
江笑書將背後的小魚放下,隻見她臉色蒼白,嘴唇不住顫抖,她臉上的神情依舊是那種駭人的麻木,就連昏過去都未能平複。
小魚衣衫濕透,緊緊貼在身軀上,頗為不雅,江笑書取出一件衣服,將小魚裹住後攔腰抱起
“這裡不適合說話,找個沒人的地方罷……”
找回縮在人群背後的王勁威,三人火速離開,來到了先前與李光昴切磋的城隍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