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井中被綠光堆滿,映月蓮開始慢慢變化,撲簌簌的抖著花瓣,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化作了指尖大小,慢悠悠覆在了懷桑之上,然後一道綠光鑽入了她心口。
謝今華下意識摸了摸胸口,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彆的感受,她不解看向孟霽,他忍不住好笑,“這玩意兒好歹也是天地靈寶,不會那麼容易認主,你得慢慢和它磨合。不過就算沒認主,戴著它也是有好處的,可以幫你穩定心神。”
還有點兒脾氣,謝今華也笑了,“那我得努努力,肥水不流外人田。”
孟霽笑著點頭,隨即看向周邊隨風翻動的經幡,“這井沒用了,我會在這兒布置個吸引超度殘魂的陣法,魔氣應當也可以正常運轉了。”
看著他在地上專心畫陣法,謝今華還是有些好奇,“這東西怎麼會被隨意的丟在這兒呢?”
孟霽頭未抬,“蓮花的種類太多了,這玩意兒又太過稀罕,許是他們認錯了,不知道它的功效。”
這倒是很有可能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孟希仁一樣什麼都懂。
提起孟希仁,她想起個一直放在心裡的問題,“老穀主到底是怎麼死的啊?她那麼強。”
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人能打敗孟希仁。
“這個天乾卷中也沒有記載,可能連天道都不清楚。”孟霽以前不是沒好奇過這個問題,可他翻遍了天乾卷也沒找到半點記載。
“難不成老穀主是假死?”謝今華大膽猜測。
雖說孟希仁自己也說她魂飛魄散了,但她實在想不出她這般厲害,怎麼會死去。
“說不準。但我在師父的手劄中看到了些東西,她似乎一直在獻祭自己的生命和修為,她選擇用杏塢困住藏歸,有部分原因就是她的修為已經不足以支持她殺了他了。”孟霽皺著眉道。
翻看那些古籍手劄時他總會覺得孟希仁仿佛和他們不是一個層麵的人,她的許多行動和思維都是他無法理解和猜測的,就包括獻祭自己一事。
問完以後她更茫然了,孟希仁這人太完美了,完美到近乎成神,而且以她的實力和心性應當也是能飛升的,她留在人世間又是為何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怕是隻有孟希仁自己清楚了。
回想世人對孟希仁的評價,謝今華忍不住感慨,“老穀主簡直就是神女降世啊。”
孟霽也有同樣的感受,“這也有可能,天乾卷上也沒有關於老穀主父母血緣關係的記載,她仿佛就是在某一個瞬間憑空降臨在這個世間的。”
說著他站起了身,地上是一個複雜繁瑣的陣法,他以手牽引著讓陣法沒入井水之中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兩人回到城主府時吳允他們已經在等著了,“回稟城主,城中已經清理乾淨,城門也已封鎖。”
“好,暫且先這樣吧,”謝今華點頭。
兩人趕了好幾天的路,還是決定在茲州休息兩天再去魔界。
是夜,城內一片黑暗,謝今華和孟霽相擁而眠,她又做了噩夢,這次不是關於孟霽的。
在夢裡她看到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叫袁眠,她出生在一個極好的日子裡,那天陽光明媚,山花遍野,應當是個春日。
她生活在一個世外桃源般與世隔絕的地方,性子活潑愛熱鬨,喜歡笑,十分招人喜歡,村民們都把她當成寶一樣,前麵的時光夢好的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謝今華有些羨慕地看著小姑娘歡快地在山間奔跑,看著她和同齡人們打打鬨鬨,看著她因為好奇村民口中外麵的世界而走出胥涼山。
袁眠在山裡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她沒能走出大山,就先碰到了一個年輕男子,那男子看不清臉,聲音也是模糊的,謝今華不知道他和袁眠說了什麼,隻是看著袁眠帶著他回村子的方向走去。
中間的畫麵消失,她隻覺眼前一片模糊,再清醒隻看到一片火光,小小的村子被火海吞噬,那些曾經和袁眠說笑打鬨的麵孔也消失在火海之中,無一例外,而袁眠呆呆站在火海前,麵對她的是那些村民們猙獰地麵孔,他們死前似乎在慘叫,連眼睛和嘴巴都沒來得及合上。
這畫麵宛若煉獄,連謝今華都不忍直視,袁眠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火海,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整個人都沒了生機,死氣沉沉。
緊接著,畫麵一轉,她們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袁眠看著年長了些,但她身上已經沒了活人氣,她正拿著麻繩往樹上係。
謝今華立馬意識到了她要做什麼,可在夢裡她隻能看著,她急得額頭直冒汗也無能為力。
在袁眠把頭放入繩子中時,她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跑了過來。
那是她,幼年時的她,很狼狽,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顯然,幼年時的她也看見了想要尋死的袁眠,她伸手斬斷了繩子,袁眠沒死成。
“謝謝你,”袁眠道。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像是一團火落在胸口,滾燙的溫度讓她的肌膚收緊,辛辣的痛覺幾乎將她撕裂,一瞬間,屬於袁眠的情緒將她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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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袁眠的痛苦,她從不曾忘記胥涼山的一切,她陷在日複一日的自責裡,一次又一次躺在火海裡,她撐不下去了。
她痛苦地抱住頭,兩行淚從眼角滑落,她又陷入那種情緒之中,完全不能呼吸。
“晏晏,醒醒,晏晏?”熟悉的聲音硬生生將她從絕望之中撈出。
她整個人虛脫了般,連睜眼都費勁,孟霽的聲音也在耳邊越來越遠,她仿佛也身處在火海之中,隻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漸漸模糊。
“晏晏?彆睡,你快睜開眼,”一股清涼的力量伴著焦急的呼喚再度將她拉起,這次的力量很強悍,不由分說地將她和那個夢分割開,她終於勉強睜開了眼。
“羨逸?”再開口,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嘶啞了。
呼,孟霽鬆了口氣,緊緊抱住她,清涼的靈力將她完全包裹,一點點安撫她崩潰的情緒。
緩了好半天,她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她仰頭看向孟霽,還沒開口,淚先滑落,她哽咽了一下,往他懷裡鑽了鑽,“羨逸,萬合宗死的是袁眠。”
“袁眠?”孟霽一愣,這個名字不算陌生,他雖沒見過她,但聽謝今華說起過她們的淵源。
“她還是沒撐住嗎?”他語氣輕緩,有些驚訝,又覺得這好像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