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側麵玻璃窗灑下的幾分晨曦,奎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從懸崖下撈起來的小少年。
他的年紀並不大,紮在腦後的馬尾塌了,被海水浸濕的發絲淩亂地貼在巴掌大的小臉上。
從他柔和的五官判斷,他應當來自另外一片大陸。
而他裸露在外的肌膚細膩如羊乳,絲毫沒有港口城市風吹日曬的痕跡,衣服的樣式雖然從未見過,但材質卻充滿華麗的光澤。
顯然,這是一位養尊處優的貴族。
此刻,少年那纖長的、不安顫動著的睫毛,以及正緊緊閉著的雙眼,昭示著主人此刻並不好受的事實。
奎婭的視線緩緩下移,直到落在他蒼白龜裂的唇上,方才如夢初醒一般跳了起來。
她從櫥櫃的夾層裡翻出珍藏了好幾年的半罐蜂蜜,挖了一大勺放進木碗裡,又用已經熄滅了的壁爐裡溫著的水壺倒了大半碗溫水出來。
她捧著木碗坐到床邊,想用勺子給昏迷的少年喂些調和好的蜂蜜水。
無奈少年的唇閉得死死的,半勺蜂蜜水一點兒沒能喂進去。
急得團團轉的奎婭終於下定決心——
她喝了一口香甜的蜂蜜水,忍著吞咽的衝動,俯下身去湊到了少年的唇邊。
“你、你!我打死你個登徒子!”
一個有氣無力的拳頭攮在了奎婭的眼眶上,她沒有防備突然的變故,口中含著的蜂蜜水也猝不及防地咽了下去。
剛剛還昏迷著的少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像一頭充滿防備的小獸一般瞪著她。
奎婭瞬間便迷失在了那雙若星辰般的眸子裡,她咂吧了一下嘴,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對於她過去二十年蒼白無趣的人生來說,實在是太甜了。
“所以,你是一個人用拖車將我給拉回來的?”
名為永清的少年對於眼下的遭遇接受良好,簡陋破敗的環境他也絲毫沒有嫌棄。
條件有限,洗澡的熱水需要在壁爐裡一壺一壺地燒好後,再注入木桶內。
因著奎婭無法說話,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兩人已經用碳棒在木板上交流了好一陣。
“奎婭,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自從永清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毫不吝惜對她的誇讚,“按理說,救命之恩,理應以身相許,但你我這總之,這一條是行不通的了。”
見奎婭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他補充道“不過你放心,等我的額、隨從找到我後,一定會給你豐厚的謝禮!”
奎婭才不在乎什麼謝禮。
她隻想和他待在一起。
但她不想辯駁他的好意,於是眉眼彎彎,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滿滿一木桶的熱水便燒好了。
奎婭將水溫調試到微燙的程度,便示意永清可以準備洗澡了。
永清抖抖索索地從破毯子裡出來,現在正是深秋季節,他不願意讓善良的奎婭在門外喝西北風“外頭那麼冷,你就彆出去了”
奎婭空出一隻手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連連擺手,然後又指了指門的方向。
“嗐,我倆之間其實沒啥好回避的。”永清當著奎婭的麵,解開了身上快被捂成鹹菜的衣服,露出了裡頭裹胸的白色布條。
奎婭瞪大了眼睛,常年毫無血色的蒼白麵頰瞬間湧上了血色。
連被她捧在手裡的唯一一套洗得發白的仆從衣褲,也“噗”的一聲落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