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號牢房裡,篝火的爆裂聲打破了囚犯的沉思。
牢門深重的鎖鏈聲響起,一陣腳步由遠及近,兩個身著鬥篷的人舉著火把停在大牢外。
一人把帽子摘下,露出一張蒼老矍鑠的臉,“遠山。”老者開口對牢裡的犯人開口道。
段遠山緩緩抬頭,火把橘黃的亮影下,戶部侍郎陸庭衛的臉忽隱忽現。
十幾天的牢獄生活讓他風采全無,再不是那個意氣風發,豐神俊逸的魏王,而隻是一個謀害皇帝的階下囚。
他頭發亂蓬蓬的,臉色蠟黃,幸虧並沒被上刑,刑部或者說皇帝老兒給了他莫大的優待。
“陸大人,彆來無恙。”段遠山緩緩開口。
“你下毒謀害聖上的罪名,怎麼還不簽字畫押?負隅頑抗對你沒什麼用。早點承認罪名,我們也好給你求情,求聖上饒你一命。隻要你交出兵權,聖上還是會給你一塊封地,給你養老送終的。”
“我才四十歲,還沒到養老送終的時候,倒是你,陸大人,今年七十有三了吧。”段遠山看著他說。“你倒是真的需要一塊封地,一座養老的宅子,在裡麵等死就好。”
“哼~”一聲冷哼從另一個人的鼻子裡發出來。
段遠山衝那人微微一笑“於大人,我在這刑部牢裡也住了半個月了。在於大人的地盤,多謝款待了,隻是每天隻有一個冷饅頭,在下確實是吃不慣,明天開始,給我送點米飯過來吧。”
“你要是冥頑不靈,堅持不在認罪狀上簽字畫押,以後恐怕連饅頭和清水都沒有了。”於方詢冷冷的說道。
“這半個月,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裡也想清楚了,我千裡迢迢帶著女兒和嫁妝過來和太子談婚事,忙的很,實在沒有餘力給皇帝陛下下毒,隻有一個人深感後位不保,為了給自己的幼子博一個前程,才會狗急跳牆給枕邊人下毒。”
他又對於方詢說“至於是誰,兩位大人比我看的明白,於大人有審我的功夫,不如去查查你們那個金皇後。”
於方詢冷冷拂袖,把手背在身後說“你犯了誅九族的大罪,還想嫁禍給皇後娘娘,簡直厚顏無恥。”
段遠山微微一笑,又看向陸庭衛“陸大人,你說,我段遠山要不是真心想和太子聯姻,不遺餘力的要促成南北方的統一,我老老實實待在南方做我的魏王不好嗎?還用受今天的苦?我都半個多月沒洗澡了,臭的很,明天給我送點熱水吧。”
於方詢沒說話,隻和陸庭衛互看了一眼,兩人又看了幾眼牢裡的人,轉身緩緩離開。
“陸大人,你怎麼看。”於方詢開口問道。
“方詢,段遠山不能死,你要把他照顧好了,最起碼要在南方軍兵臨城下之前,他不能死。”
“那皇後那邊?”
“皇後還不是要仰仗她的娘家,金炎那個老東西,在打了勝仗之前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是,大人。”
。。。
第二天清晨,早朝時辰皇帝依舊是沒有上朝,太監來傳話,說陛下龍體欠安,一切大小事務由丞相主持,禦史大夫和各部侍郎自行協商政務。
自從上次在宴席上皇帝陛下喝了毒酒以後,再沒上過朝,每日都在養心殿裡躺著,太醫日日伺候在身邊,每日靠著湯藥續命。大臣想見一麵都不容易,每天隻有皇後娘娘親自去侍疾一個時辰,把國家大事講給他聽,再問幾個需要皇帝親自決策的事務,由皇後娘娘交代給丞相大人。
老丞相早早的就來內閣了,坐在一把椅子上打盹,六部侍郎依次來到內閣議事。
說完基本國政已經日上三竿,老丞相明顯精力不濟,早早的就提議結束今天的早會。
陸庭衛對沈時白說“沈大人,明天早上金炎就帶著兩萬大軍開拔,軍費夠嗎?聽說他帶了兩個連隊的騎兵,張口就跟你要三十萬兩白銀。”
三十萬兩白銀,都夠兩萬個小夥子每人娶一個媳婦生兩個孩子,再買兩頭大肥豬哩。
沈時白微微一笑“最近幾年我們的國庫一直不充盈,上個月太後過壽花費的八萬兩白銀還是和皇後娘家借的呢,皇後的娘家不就是金炎將軍家嗎,他跟我要軍費也是左手倒右手罷了。”
國庫虧虛,皇帝病重,皇後娘家一天比一天勢大,本來有個段王爺帶著嫁妝來和太子議親,要是婚事成了,太子有一個大靠山嶽丈,皇帝也能輕鬆一些,說不定不久的將來還能一統江山,現在,整個國家是風雨飄搖,不知明天是什麼樣。
“聽說金炎的小兒子也跟著去了戰場?”於方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