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接過茶碗吃了半盞茶,掀開被子下床,望了眼昏黃的燭燈,“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三更天了。”
皇上臉色越發不好,想起剛才的夢境,心中驚恐猶存,外邊漆黑一片,從窗戶裡往外看什麼也看不見。
皇上邁步往西邊走去。
“皇上,夜裡更深露重,您身上又被汗溻濕了,您這是去哪?”張成子也是和蘇培盛一樣從小伺候皇上的太監,隻是比不得蘇培盛更受重視,今日正好輪到他值夜。
皇上腳步未停,煩悶的扯了扯領口,太監忙端著燭燈跟在皇上身邊照亮,張成子也從衣架子上拿起披風追了上去。
不多時,皇上到了西暖閣內,張成子將披風撂下,又點亮了其他幾盞燭燈,屋內瞬間亮了起來。
皇上神色凝重的站在書架前,從上麵取下一個錦盒,抬手摩挲著盒子表麵的錦緞,語氣悵然,“宛宛,你是不是在怪朕?”
怪朕又找了和你相似之人。
張成子見皇上又拿出了先皇後的畫像,就知道皇上是又在想念先皇後了。先皇後都離開那麼多年了,皇上真是一往情深。
“在朕心目中,她們永遠比不過你,你離開朕太久了,朕隻是排解相思之苦。”
皇上凝望著前方,手放在盒子上,突然悵然的笑了,“朕一直知道你溫柔賢惠寬容大度,即使知道了,也定然不會和朕計較的。”
隻是朕心中有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有今日的噩夢。
哼!“都怪老十三,誰想到他人高馬大的,膽子卻極小,除夕那夜非將人認作鬼,若不然朕也不會做出這離奇的噩夢!”
“宛宛,皇後是你的妹妹,卻遠遠沒有你賢淑柔順,她指使身邊的宮女對有喜的和嬪下手了……”
皇上絮絮叨叨的念叨著心裡話,“年羹堯朕那裡已經想好了決策,朕是一定要鏟除的。
華妃對朕癡心一片,又跟了朕多年,朕在除去年羹堯之後,會讓她繼續坐在妃位上,保她餘生榮華富貴,貴妃之位她就不要想了……”
太監們打好洗澡水,過來請示張成子,雖是夏日,但張成子也怕皇上濕著衣裳不好,“皇上,熱水已經打好了。”
皇上吐出了心裡許多不可為外人道的心裡話,輕鬆了不少,將盒子珍重的又放回原處,轉身去洗澡。
洗完澡後,因今日早上不用早朝,皇上瞅著時間還能睡上一個時辰,慢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日常佩戴的,經過活佛祝禱和薩滿祈福過的兩個手串戴在手腕上。
宛宛,人鬼殊途,咱們來世再續前緣。
張成子,“……”
不是,皇上,這樣好嗎?您剛才還對先皇後吐露真心呢!癡心無二呢!
皇上躺回床上蓋上薄毯子,兩手放在身側心滿意足地安然入睡,意識陷入昏睡之前,還在想著明日抽個時間去佛堂上炷香,順便讓大師再超度超度,或者自己卜算下也可以。
張成子抬手示意其他人滅了多餘的燭燈,隻留下一盞,豆大的火苗跳躍著。
翌日上午,皇上召大臣議完事之後,留了老十三說話。
二人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怡親王的腿,這是皇上的一塊兒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