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桐爪尖頓了頓,是了,“醜”字的繁體分“醜”“醜”兩種寫法,前者表天乾地支,後者表醜陋之意,封十二能認出這個字不足為奇。
封十二似乎很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出聲道“宮裡有去除疤痕的方子,我讓人給你調一副。”
方桐默默把臉埋進爪尖。
她所有的臉都在今天丟儘了,不但讓封十二看到一隻斑禿的貓,還被他看出自己很在意美醜。
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知,但她希望自己在他麵前顯得更淡定,而不是這麼一驚一乍,像是多難為情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封十二安慰人的方法真是實在,他不會像彆人那樣安慰說“你一點兒不醜”,而是直接提出解決方案。
方桐剛想讚歎,忽然又反應過來一個事實所以在他眼裡,她現在的確很醜。
她耳朵一耷,放棄掙紮,徹底趴成一塊毛毯。
醜就醜吧,反正做人做貓的身體都被他看過,有什麼不好意思,傷痕是她的勳章,是她死裡逃生的偉大證明,她犯不著為這個害臊。
可是想歸想,方桐仍是蔫嗒嗒的,連湯包也不想吃了。
她不吃東西,封十二也不勉強,他在她頭頂輕撫了一把,坐回自己的椅子。
方桐聽見他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又咬了口湯包,輕輕吸掉裡麵的湯汁。
封十二吃飯的動靜不大,怎奈屋裡太安靜,方桐幾乎能聽見他咀嚼蝦肉的聲音。
那可是每天早上剛出水的鮮蝦,肉質緊實,入口爽嫩。
方桐咽咽口水,情不自禁轉身。
封十二見她回頭,將湯包放進薑醋碟子沾了沾蘸料“聽說這家的湯包是固州一絕,果然不錯。”
方桐看著湯包裡滲出的鮮美肉汁,舔舔嘴。
封十二吃完一隻湯包,又夾起一隻“虎子說這是你買來請大夥兒吃的,多謝。”
方桐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食物,忽然為剛才的沮喪感到不值。
大早上的和自己慪什麼氣,美食當前,還是先吃飽為妙。
她將自己的碟子攏到身前,低頭舔了舔溫熱的肉汁,美得眯起雙眼。
封十二看她埋頭吃起了湯包,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他的目光觸及她後背裸露的傷口,笑意一隱,臉色沉了幾分。
之前是他疏忽,以為自己對傷疤不在意,彆人就都可以不在意。
在他眼裡,方桐的傷與美醜無關,那更像一個警告,提醒他不要妄自尊大,可這個警告留在他心裡就好了,實在沒必要留在她身上。
一人一貓靜靜吃著自己碗中那份,誰都沒有出聲。
方桐恍惚覺得他們像是回到在京城的時候,每頓飯同桌而食,平淡而愜意。
她啃著最後一隻湯包,心想,不然待會兒回屋,還是變回人好了,做一隻貓有太多不便,那碗蝦粥她一口都沒嘗到。
她是個打定主意就去做的人,吃完早飯跳下桌,就要往自己的屋裡去。
這時,小年從外麵匆匆進來,險些踩到她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