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方桐問,“你有束發的簪子麼?”
“有,”封十二應道,“忘了告訴你,鏡邊那隻匣子是你的。”
“我的?”
方桐低頭瞧向銅鏡,果見鏡架旁放著一隻木匣。
她打開匣子,登時愣住。
匣中有簪子、發釵、步搖、耳璫、瓔珞和手鐲,這些首飾大多為銀製,款式並不如何誇張,但細數下來,足有一二十樣,這麼多東西,她竟不知封十二是幾時備下的。
封十二坐在飯廳裡,聽著裡屋的動靜,麵色平靜。
那點動靜就像一隻小貓在撥弄紙團,悉悉索索地輕響,不一會兒,響聲消失,方桐從屋裡走了出來。
她的頭發並未束起,仍舊披散在身後。
她手裡托著一隻木匣,看向封十二“你說這隻匣子是我的?這裡麵的東西——”
“都是你的,”封十二不等她開口,解釋道,“用你的賞銀買的。”
方桐怔住。
“你把給我的賞銀買了這些?”她脫口道,“花了多少錢?”
“不多。”
“不多是多少?”
封十二笑了下“大約兩成。”
兩成?方桐在心裡迅速換算。
以她對大昭物價的了解,這些首飾的總價至少值二百兩銀子,如果它們占兩成,那封十二給她的賞銀豈不有千兩?
封十二見她望著自己發呆,開口“怎麼?”
“沒什麼,”方桐斟酌了一下用詞,“就是覺得你挺大方。”
封十二微皺了下眉,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你問過我,你的命是否隻值一錠銀子,在我看來,便是千兩黃金也買不了一條人命。”
“那是,”方桐深以為然,“人的命隻有一條,沒了就沒了。”
“所以我很慶幸,你能活著。”
封十二這話有些奇怪,方桐分不清他說的是芙蓉院那次遇險,還是彆的什麼時候。
她對上他沉靜的一雙眼,心臟莫名跳了一下。
活人的心臟當然會跳,但剛才那一下分明亂了節奏,方桐無意識地捂了捂胸口,懷疑自己心臟不大好。
“我……先去把頭發紮起來。”她抱著匣子,轉身進了屋。
回到銅鏡前,方桐望著鏡中熟悉的臉,抬手捂住眼睛。
完了,她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
她摸摸自己額頭,沒發燒,可兩頰卻有些泛紅。
她鼓起腮幫,一指戳下去,將鼓起的臉頰戳扁。
瞎想什麼呢,她拍拍自己的臉,她現在有了千兩,不,八百兩銀子,她應該想想以後怎麼花,而不是在這兒想些有的沒的。
方桐這回一進屋就待了好一陣,待她重新回到飯廳,她麵色如常,頭上依舊隻用一支發簪挽起長發。
她在桌前坐下,淡定道“讓你久等了,快吃吧,菜都要涼了。”
她在桌子底下輕輕揉了揉酸脹的手腕,在心底吐槽,那些發釵步搖好看歸好看,用起來著實麻煩,她生生把頭發扯掉了幾根都沒把頭盤上,梳發髻這種事還是以後再學好了。
她舀起一隻餛飩送進嘴裡,滿足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