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馬車上,方桐安安靜靜坐在秦時月對麵,雙手交疊於膝,十分規矩。
她能感覺出秦時月一直在打量她,對方的目光不含惡意,她便不放在心上。
她垂眼盯著秦時月的裙擺,秦時月身著繁複的宮裝,華麗的裙裾以金線織成大幅錦鸞,流光溢彩,貴氣逼人。
這樣的衣裳不適合尋常出行,方桐猜她必是參加了什麼儀式歸來,但秦時月身為太子妃,隨行隻帶了幾名護衛,這般儀仗未免太過簡單。
她目光動了動,忽然看到秦時月的裙上沾了些細小絨毛,有白的、棕的、黑的,尤以膝上、胸前和袖擺為甚。
這些細毛混雜在絲線中,若不細看不易發現,但對養過貓的人來說,一眼就能辨出它們的由來。
方桐心念一轉,猜到她之前的去處,不禁好笑。
“方姑娘在笑什麼?”秦時月出聲。
方桐斟酌了一下用詞“太子妃送我回府後,可還要去彆的地方?”
秦時月露出幾分疑惑“送了你,我就回太子府。”
“那就好。”方桐道,“太子妃這身衣裙華貴卻不耐臟,若要去彆的地方,還是換身衣裳為好。”
秦時月低頭往身上一瞧,眉心微動。
“你瞧見了什麼?”她問。
方桐想著這位太子妃的爽直為人,沒有隱瞞“太子妃今日怕是抱過許多小寵。”
那些絨毛色澤各異,長短不一,方桐記得秦時月有孕後,為了不惹皇帝生氣,將府中養的貓狗全都送去了郊外彆院。
她剛才上馬車前,見車輪上沾了許多泥,料想秦時月應是去了郊外一遭。
秦時月聽她挑明,並未著惱,反而笑了聲“你能一眼看出這個,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方桐抿唇輕笑“算是。”
她隻養過方小花一隻貓,但養寵之人總會互相交流,彆人家的貓貓狗狗,她也擼過不少。
秦時月兩眼一亮“你養過什麼?”
方桐本想答話,想起自己對外掛了個失憶的名頭,改口道“我也不記得自己養過什麼,但看著貓貓狗狗就手癢,忍不住就想抱過來摸一摸揉一揉。”
她說著又是一笑“要說手感最好,當屬大貓的肚子,熱乎乎軟綿綿的,若是冬天,比暖爐還舒服,簡直恨不得讓它暖腳。”
秦時月笑出聲“你說得對,我家的貓不愛與我親近,唯有天冷的時候,我在哪兒它們就跟到哪兒,一個個圍在我腳邊,任我怎麼折騰也不走。”
“是因為有太子妃在的地方就有火盆?”方桐猜測。
秦時月大笑“說對了。”
兩人打開話匣,聊了些與貓狗有關的趣事,彼此之間都覺親近了許多。
“今日多虧方姑娘舍己救人,”秦時月道,“不然那孩子若有個好歹,不但叫人痛心,我太子府怕也脫不了乾係。”
方桐微訝“太子妃何出此言?”
秦時月輕輕拍了拍裙上的絨毛,歎道“那孩子就摔在我車前,混亂之中,她若有個三長兩短,誰又說得清是被瘋馬所傷,還是被我的車駕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