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走了?”
寨子口處,褚顏看向眼前換了衣裳的傅桉問道。
此時的傅桉脫了那身屬於林邊寨的衣裳,換上了珊瑚赫色的裙裝,發上的並蒂金釵在日光下閃著光亮。
傅桉眼含笑意,微微偏頭看向褚顏,燈籠步搖順著動作垂落在發邊。
自從將韋青山的魂魄送往投胎,褚顏整個人身上屬於寡婦的憂鬱氣質散去了不少。
傅桉的語氣輕快,“是啊,要走了。”
事情解決完了,自然就要按著當初的計劃,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
看著傅桉身上豔色的衣裳,褚顏眸光微閃,開口問道“你進寨子時,穿的那身海棠紅的裙裝呢?”
她對傅桉穿的那件衣裳是有記憶的。
畢竟自從嫁給韋青山,褚顏就一直生活在林邊寨裡,若非那日見到傅桉,她幾乎都要忘卻世上還有那樣的豔色衣裳了。
想到那件衣裳和夏雙兒的最後一句話,傅桉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留下來了。”
卻並沒有說留給了誰,留在了哪裡。
褚顏也不多問,抬頭朝著傅桉的身後看了看,有些疑惑道“夏溪沒來送你?”
不應該啊。
雖然她與夏溪這丫頭相處的並不多,可夏溪對傅桉的好感,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的。
沒理由傅桉要走了,那丫頭不來相送。
想到夏溪,傅桉輕笑了一聲,半垂下眼簾,輕聲道“沒關係的。”
是的,沒關係的。
夏溪對她而言,是漫長鬼生中的過客。
“她是個不錯的好孩子。”
而此時的夏溪自然不知傅桉隻是把她當作了孩子。
自從昨夜傅桉將那件海棠紅的裙裝給了夏溪,夏溪便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裡。
她不是笨蛋。
送裙子,這是再明確不過的分彆之意。
夏溪就這樣一夜呆坐在床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扒拉著手中海棠紅的裙裝。
想到昨夜夏溪眼中顯而易見的傷痛,傅桉無奈地搖頭苦笑了兩聲。
“彆想這些了。”
“倒是你,準備如何?”
說話間,傅桉用下巴點了點一旁眼巴巴盯著褚顏的韋青霜。
眼中的愛意快要溢出來了。
傅桉語氣中的促狹太過明顯,聽得褚顏下意識摸了摸鼻尖藏了一絲尷尬,隨後緩過神來,沒好氣地對著傅桉的胳膊拍了一下。
“少管我的閒事。”
兩人又在一起笑作一團。
不遠處,收拾好三人衣裳和隨身物品的易輕朝和林晚林走近,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隨後極有默契地歎了一口氣。
褚顏笑完,對著傅桉正了正神色,開口道“話說回來,有件事情我想著得和你說一聲。”
“兩年前,有一股很強的鬼氣曾短暫地停留在了夜歸山。”
說完,褚顏看了一眼傅桉,“不過沒有你強。”
傅桉聽了這話,笑得更是燦爛,揚起下巴。
“上天入地,一千年內,我保證你找不到一個能和我比肩的。”
這倒是實話。
傅桉活著的時候,就已師傅之下,道門第一人。
至於為什麼是師傅之下,是因為在傅桉還活著的時候,她的師傅就已經得道成仙。
飛。
升。
了。
褚顏對此嗤笑了一聲,雙手抱胸問道“你那麼強,當初怎麼還死了?”
氣氛突然沉默了幾瞬,不遠處的林晚林眨了眨眼,努力無視身旁易輕朝投來的刺人目光。
他承認,他第一次見傅桉的時候也問過這個問題。
但他那時候不是不知道傅桉那麼強嗎?
他要是知道,他那會肯定不嘴欠。
褚顏也發覺這個問題算不上友善,有些無措地抿了抿唇,“抱歉,我……”
隻見傅桉表情毫無變化,朝著褚顏比了個噤聲的姿勢。
身後猛地傳來破空聲,是暗器從山中投射出的動靜。
傅桉隨意偏了偏腦袋,那根飛鏢就紮在了林邊寨的寨子門上。
“這麼快就沉不住氣……”
傅桉帶著笑意的話,在看到飛鏢尾部的草編繩時驟然中止。
還沒等褚顏開口,還沒等易輕朝與林晚林走近,三人眼前的傅桉已不見身影。
“怎麼跑得那麼快?”
褚顏的表情有些錯愕,易輕朝卻是難得的沉下了臉。
易家常年供養傅桉,那麼易家人與傅桉之間,自然是有一些特殊的聯係在的。
但因為傅桉太強,這道聯係往往隻是作為供養人與被供養人之間心照不宣的存在。
最起碼,相處這幾個月,易輕朝從未,從這道聯係裡察覺到傅桉的情緒與存在。
可剛剛的那一刻,易輕朝感受到了傅桉衝出天際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