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如果你非要我去下鄉插隊,我寧願去死……”
葉衛東漲紅了臉,平日裡老實巴交的他,此刻雙眼圓睜,大聲地衝著爸爸吼出了這句有點偏激的話。
“啪!——”
話音未落,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猛然抽在了他的臉上。
這記耳光又重又突然,葉衛東完全沒有防備。
他隻覺得腦袋裡瞬間像是有無數隻蜜蜂在嗡嗡亂撞,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
身體猛地一個趔趄,腳部又剛好被一條凳子絆住。
整個人完全失去了平衡……
隻聽“砰”的一聲,葉衛東的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玻璃茶幾那尖銳的角上。
刹那間,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的後腦勺處噴射而出,那溫熱的紅色液體,很快便在地板上彙聚成了一灘觸目驚心的猩紅。
“不、不,衛東!……”
爸爸的聲音模糊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葉衛東感覺自己仿佛一下子墜入了無儘的黑暗深淵,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而不真實,所有的聲音都在漸漸遠去,意識也逐漸消失……
媽媽肖菊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僅僅片刻之後,站在一旁的她發瘋般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驚恐如同一張巨大的網,瞬間將她緊緊籠罩。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眼珠子仿佛要從眼眶中蹦出來,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不住地顫抖著,發出了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
“衛東!——”
隨著這一聲驚呼,肖菊英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一把抱起了兒子的頭,然後顫抖著手,拚命地捂住兒子流血的傷口。
可那鮮血卻仍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不斷地從她的指縫間洶湧而出。
“嗚嗚嗚……衛東,衛東,你彆嚇媽媽,你醒醒,醒醒啊!……”
然而,任憑她如何聲嘶力竭地呼喊,兒子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突然,肖菊英猛地抬起頭,怒視著丈夫,淚眼之中燃燒著熊熊的憤怒火焰
“葉長征,衛東是你兒子,也是我兒子!他要是有事,我會跟你拚命——!”
她的聲音因憤怒和恐懼而變得沙啞,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的咆哮。
葉長征也瞪大了眼睛,甩下那一巴掌的手不住地顫抖。
他想要伸手觸碰兒子那因失血而蒼白的臉頰,卻又在即將碰到時觸電般猛地縮了回來。
“快,快送醫院!”
…………
1976年元旦,京城軍區醫院,清晨。
室外的寒風時而激烈如雷霆萬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磅礴的力量下瑟瑟發抖;
時而又低沉似哀怨傾訴,宛如一位曆經歲月磨礪的老者,帶著無儘的滄桑與悲涼,聲音如泣如訴,低吟著那些被遺忘在時光角落裡的古老故事。
李東風被這呼嘯的風聲以及透骨的寒意猛地驚醒。
此刻,他雙眸瞪大,定定地凝視著天花板,目光迷茫而又空洞。
“我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突然,一股股陌生的記憶如洶湧澎湃的潮水,鋪天蓋地般湧入他的腦海。
那感覺,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席卷了他的整個世界。
“臥槽,我居然重生了!”
這個念頭甫一冒出,便如重磅炸彈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緊接著,他又驚愕地發現,自己這一世的名字竟與前世截然不同,“這一世的名字居然叫葉衛東!”
前世閒暇之時,他也曾浸溺在一本本重生小說構建的奇幻世界裡,那些小說裡的重生主角,無一不是同名同姓,仿若命運的絲線牢牢牽係,帶著前世未儘的遺憾與執念華麗歸來。
可輪到自己親身經曆這離奇之事,名字怎麼就變了呢?滿心的詫異如亂麻般在心頭糾結。
“唉,葉衛東就葉衛東吧。”短暫的錯愕後,他在心底默默輕歎一聲,暗自思忖,“好像並不比自己前世那個叫李東風的名字差。”
既來之,則安之,既已重生,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
這三天三夜,肖菊英與葉長征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精神時刻緊繃,心弦緊扣,未曾有一刻鬆懈。
他們實在熬不住,沉沉睡在了陪護床上。
病房裡靜謐無聲,唯有儀器發出輕微的“滴滴”聲,在單調地回響。
葉衛東手指微微顫動,緊接著眼皮輕顫,緩緩睜開雙眼,眸中尚有一絲初醒的迷茫。
細微的動靜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打破寂靜,驚醒了沉睡中的肖菊英與葉長征。
“醫生,醫生,他醒了,我兒子醒啦……”
肖菊英瞬間彈起,眼眶中淚水奪眶而出,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哽咽,帶著哭腔,整個人被這巨大的驚喜衝擊得手足無措,滿心焦急隻想第一時間喚來醫生。
聽到肖菊英那飽含焦急與驚喜的呼喊,醫生和護士迅速從值班室趕來,腳步匆匆,衣袂帶風。
葉長征也一個激靈,一骨碌從陪護床上爬了起來,趔趄一下站穩身形,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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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疾步上前,眼神中滿是專注與謹慎,迅速翻開葉衛東的眼皮查看瞳孔反應,又仔細聆聽心率,雙手熟練地在他身上各處按壓、檢查,一邊還輕聲詢問著他的感受
“有沒有覺得頭暈?身上疼不疼?”
葉衛東眼神尚有一絲恍惚,機械地回答著醫生的問題,目光遊移,看著周圍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仿若打翻了調味瓶,酸澀、迷茫、恍然等諸多情緒交織、翻湧。
肖菊英緊緊握住兒子的手,雙手微微顫抖,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流淌,打濕了床單。
“衛東,你可嚇死媽媽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嚇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