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衛東的腦海中,像放映著一部模糊的老電影,僅存的那點對這片區域的微弱記憶成為了他的導航地圖。
他在縱橫交錯的胡同裡穿梭,憑借著這些僅有的記憶線索,朝著家的方向迅速奔去。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在煎熬著他的神經。
許久之後,葉衛東仿若一隻小心翼翼的野兔,探出腦袋,緩緩地走出胡同。
熟悉的勝利大院映入了眼簾,可他的心中卻沒有一絲歸家的喜悅,反而被擔憂和恐懼填滿。
他的眼前仿佛浮現出敵人隱藏在暗處,手持武器,虎視眈眈的畫麵,因此,他竟不敢徑直邁向家門。
仿若被抽乾了力氣,葉衛東找了個寂靜偏僻的角落,如一片飄零的落葉般無力地坐下。
他目光呆滯地望著眼前已然恢複平靜的街道,來來往往的自行車如忙碌的螞蟻穿梭不息,行人的歡聲笑語在他耳中卻好似遙遠的夢境。
心中的迷茫如同濃重的迷霧,愈發彌漫開來,將他緊緊包裹。
不一會,思緒又如同脫韁的野馬,不受控製地飄向即將來臨的知青報名。
他的內心充滿了忐忑與不安,不知道這場驚心動魄的經曆是否會如一隻無形的大手,攪亂他原本就迷茫的插隊之路;
也無從揣測父母知曉此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是焦急的關懷,還是嚴厲的斥責,亦或是冷漠的無視?
最終,在內心的掙紮與糾結中,葉衛東決定還是先返回家中。
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他打開了門鎖,輕輕地推開了家門。
迎接他的卻是一片令人心寒的寂靜。
父母上班去了,妹妹去了學校,哥哥也還在外麵遊蕩未歸。
他仿若行屍走肉般走進屋內,輕輕關上房門。
然後他又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臥房,將那身沾滿泥巴的軍裝棉衣換成了普通棉衣,再把軍帽也取了下來放在床頭。
隨後,他如同一攤爛泥般癱坐在了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一切僅僅隻是一場虛幻的噩夢,醒來後便能回歸往日的安寧。
“東子!”
屋外突如其來的呼喊聲打破了寂靜。
葉衛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旋渦之中,仿若被這聲呼喊注入了一絲活力的清泉,他的身軀微微一震,連忙站起身來,腳步匆匆地快步走到外麵,伸出手打開了房門。
眼前豁然出現的,正是自己那如同手足般最為要好的三位好友。
喊他的正是三人中與他感情最深的周輝,那聲音裡飽含著熟悉與親切。
另外兩人則是王建鋼和張國慶,他們的身影在葉衛東的眼中,此刻宛如熠熠生輝的星辰,帶來了一絲溫暖與慰藉。
其中王建鋼與他不僅是好友,更有著特殊的緣分。
他們同住在一個大院裡,兩家大人相處和睦,關係頗為融洽。
隻不過,王建鋼父親的職位相較而言稍低一籌,僅是一個副團級乾部,而他母親則是在醫院裡救死扶傷的醫生。
葉衛東的臉上瞬間如春花綻放,綻出一絲驚喜的光芒
“喲,阿輝、鋼子,慶哥!”
三人似歡快的小鹿,一路小跑著來到葉衛東的身旁,他們的腳步輕盈而又帶著急切。
甫一見麵,周輝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葉衛東的頭部,迫不及待地問道
“東子,你這腦袋上還纏著紗布,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呢?”
“已經沒事了,這紗布其實也可以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