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是在宣政殿,帝王上朝聽政的地方。
薑娩前世也曾坐在那個位置,俯瞰群臣,號令百官。
但那裡,也是令她無比屈辱的地方。
那天蕭珩之散了朝臣,叫她去殿中。
也許是政事煩擾,他臉色並不好看。高坐在主位,手上的玉扳指在指尖輕輕轉動,懶懶靠在椅背上。
目光如冷霜般落在她身上。
冰冷,輕蔑,像在嘲笑她的可憐。
曾經的皇後,被人踩在腳下,狼狽至此,連一聲反駁都不敢有。
薑娩跪在殿中,任他審視打量,片刻後,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
“聽說,你為討好寧祉,練過一支舞?”
她死死咬住唇,沒有回答。
“怎麼,啞了?”蕭珩之嗓音一沉,玉扳指“啪”地一下扣在案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到了本王這裡,倒成了個啞巴?”
“並非”她顫聲開口。
“既不是,那便表演一番吧,本王也想好好欣賞。”
他半闔著眼,嗓音裡儘是冷漠。
薑娩記得那一次,她藏著難以言喻的屈辱與痛苦。
光著腳,有些僵硬地,獻上一舞。
每一步,每一個轉身,都載著千斤重擔。
結果自然是,他不滿意。
於是她又跳了一次,但也未好上半分。
恰好有朝臣折返回來向他奏稟,站在外麵多看了她一眼。
那個可憐的朝臣,被蕭珩之叫了進去。
“汪大人覺得,她跳得如何?”他低笑著開口。
汪尚書是薑娩的舊臣,也是從前罵她狐狸精罵得最多的。
她一直想除掉他,但這個姓汪的心思敏捷,又擅於揣測人心,一張巧嘴,令她遲遲抓不著把柄。
汪尚書是個人精。他看得出,攝政王對這位先帝的皇後,明麵作罰,實則在意。
於是圓滑地開口“娘娘一身素衣,雖不似華貴,但舞姿靈動,彆顯清麗。”
他自詡說得妥帖。
蕭珩之卻在那一瞬間眯起了眼,目光森冷如刀,像是在他頭上懸起一把隨時能落下的刀子。
大殿內霎時一片死寂,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汪尚書突然意識到什麼,臉上的笑容僵住。
但還未來得及解釋,蕭珩之已經抬手揮了揮“剜了他的眼睛。”
“王爺饒命——!我不曾看到,不曾看——!啊——!!”
一聲尖叫,緊接著是鮮血噴湧的聲音,兩顆眼珠子落在薑娩身後。接著那人被拖了出去,像一隻瀕死的螻蟻,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那天薑娩心裡的恐懼到了極點,彆說跳舞,腿軟得她連步子都挪不開。
汪尚書的死,就像是在對她殺雞儆猴。這個瘋子即便不殺她,也會有無數個辦法來折磨她。
當時,蕭珩之也是這副模樣,帶著一絲危險的笑意,懶懶地喚她“過來。”
薑娩怔在原地,攥著衣袖,目光死死盯著地麵,緊張得連呼吸都快停止。
見她不動,蕭珩之輕笑一聲,尾音壓得極低“本王叫你——過來。”
他耐心減失,逼著她一點點靠近。
薑娩渾身哆嗦,目光始終低垂著不敢看他。
走到龍椅旁,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軟,撲通跪下“王爺方才是我沒有跳好,我可重跳一次”
“不必。”他拎起她的外衫,笑著說,“既跳不好舞,想來是有彆的本事。”
他眼神銳利而冰冷,毫無憐惜,直直將她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