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在次日,準時抵達杭州的碼頭。
江南程家的迎親隊伍早已在等候,船一停穩,碼頭上就響起了吹吹打打的喜樂聲,提前安排好的下人,也有序地上船,將嫁妝一一抬下去。
整個碼頭熱鬨非凡又喜氣洋洋,引得路人駐足圍觀。
這一看,就讓他們發現不對了。
“這新郎怎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會不會摔下來呀?”
迎親隊伍中,打頭的新郎坐在馬背上,身上的新郎服鬆鬆垮垮的沒個正形,歪在馬背上睡得正香。
人沒有掉下來,全靠他兩個小廝在左右兩側撐著。
那兩小廝急得不行,幾次推搡喊人,不僅沒有把人喊醒,還被萬巡州嫌棄地拍了兩巴掌,嚇得再不敢動。
“你們快看,快看……新郎的脖子上那紅的、那抓痕,是不是那啥……”
“十有八九,這位可是紅袖樓、秦淮河上的常客,那些地方叫得上名號的姑娘他都品鑒過了,還給排了名,叫什麼花國十二使。”
“不是吧,這程家長子娶的不是京城的侯府千金嘛,他怎麼敢呀?”
“有什麼好不敢的……想想呀,什麼樣的侯府千金才會嫁個商人子呀。而且,這位說著是程家長子,實則人家姓萬,可繼承不了程家的萬貫家財,比商人子還差呢。”
……
碼頭上發生的事,蘇青玉看不到也聽不到,她此刻正坐在船艙內,任由奶娘和丫鬟為她裝扮。
說是裝扮,其實就是把她從侯府出嫁那日的喜服重新換上,因著不用戴鳳冠,今日還更簡單一些。
鳳冠被蘇夢婉踩壞後,蘇青玉的奶娘曾想過找侯夫人換一頂,但蘇青玉拒絕了,“我是熱孝出嫁,不講究這些。”
沒有戴鳳冠,蘇青玉從嫁妝中取了一套紅寶石頭飾戴上,也算是有幾分喜氣了。
剛裝扮好,奶娘正要將紅蓋頭給蘇青玉蓋上,下麵就傳來一陣嘩鬨聲,隱約聽著有人喊“新郎”“下馬”一類的……
奶娘和丫鬟心生不安,忍不住探頭往外看,蘇青玉的奶娘更是道“姑娘,你坐著,我下去看看。”
“不必!”安靜的如同木偶一般,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奶娘和丫鬟裝扮的蘇青玉,淡漠地開口,阻止了奶娘的動作,“等著就好。”
“新郎好像出事了,這……會不會誤了吉時?”奶娘剛從小窗口看了一眼,看到一群人圍著新郎,心裡莫名的不安。
這新郎看著似乎不太成樣子。
蘇青玉搖頭,肯定地道“放心,程家不會讓新郎誤了吉時。”
這樁婚事是侯府匆忙嫁女,也是程家有心攀附。不管如何,她的身份擺在這裡,程家一介商賈,就算對她再不滿,也不敢當麵給她難堪、當眾羞辱她。
給她難堪,就是瞧不起她身後的永安侯府。羞辱她,就是羞辱她身後的永安侯府。
行商的人都八麵玲瓏,不會犯這種小錯。
不出蘇青玉預料,外麵的嘩鬨聲很快就結束了,催嫁的喜娘踩著點過來,“新娘子,吉時已到,請新娘子蓋上蓋頭!”
蘇青玉輕輕點頭,看了一眼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