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常常服用羽化散的人,暫時回到人間,做回人樣,乾回人事,也不可能是一個完全的人。
是非恩怨,陰謀權術,早已占滿了未公公的腦子。他不懂得什麼是良知和正義,隻有對韓嬋的又愛又恨,隻能憑著一時興起,癲狂和沉淪。
曾經和暖如風、溫潤如玉的未輕煦,躲在心狠手辣的未公公背後酣睡著,早已不理人間事。
一心雪恥的未公公,又怎麼會對一個弱女子生出一丁點的憐憫?
況且他認定沈長戈帶走韓嬋,卻沒有好好愛重她。
姓沈的竟然敢偷偷和另一個女人苟且,視他的嬋兒為玩物,這口惡氣,未公公咽不下去。
依靠仇恨和藥物苟活的未輕煦是不講道理的,即使他隱隱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他一邊想抓回韓嬋,將她千刀萬剮,一邊又忍受不了這世上任何人對待他的嬋兒不好。
當然,他曾經愛過的嬋兒,和出走的嬋兒不是一個人,他總是記不起來,也分辨不清楚。
有時候,彆人猜不透未公公的想法,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麼事?覺得他很可怕。
其實,未輕煦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想要做什麼?他自己看“未公公”都害怕。
總之,未公公不是未輕煦,清醒的時候,也是瘋癲的!
“把昨夜那個婆子放出來,好好伺候屋裡的女人。在沈長戈把嬋兒帶回來之前,不許她咽氣!”
未輕煦冷聲交代,草烏和川烏連忙躬身應聲。
“齊王那方可有異動?”
未輕煦踏出房門,向身旁的小凳子詢問。
“昨晚接到密報,齊王想繞道順城攻京城,杜千和會退守曆城,沈長戈應該接到了您的書信,就是不知他做何打算!”
小凳子早已趁著未輕煦昏睡時,打掃了一間屋子,並且燒的熱乎乎,餐桌上也擺好了飯菜。
“做兩手準備,先安排三十名弓箭手,藏匿在院子的各個角落。明日太陽落山後,沈長戈還不回來,我就帶著三萬大軍去曆城找他。”
未輕煦不餓,也還是坐在餐桌前,端起飯碗,慢條斯理地夾菜,一小口一小口細嚼慢咽。
遠遠看去,男人一副貴公子氣派,長得俊俏,舉止風雅,默默吃點清粥小菜,也如畫中影動,甚是賞心悅目。
但你若是離他近了,再仔細看看,這頓飯吃得相當詭異。
未大公子吃一口飯,夾一口菜,吃第二口飯,夾第二口菜之前,要向右手邊的盤子裡盛一口飯,再夾一口菜,好像身旁坐著一個人,等著他喂飯呢!
屋子裡沒有外人,未大公子食不言,安靜發瘋。小凳子對他的鬼習慣早已司空見慣,如常伺候著,也沒言語。
室內暖融融,飯菜香噴噴,久違的寧靜讓未輕煦的臉上多了幾分人氣,好看的很,隻是美好停留得太短暫。
兩刻鐘後,撤了桌子,未輕煦端起熱茶,朝著虛空輕笑。
“我也很好奇呢!”
“沈長戈會來嗎?會帶嬋兒來換這個女人嗎?”
“沈長戈回來救這個女人,他就是不愛我的嬋兒,可真該死!”
“他若是不回來,帶著我的嬋兒再一次遠離我,想霸占她一輩子,更是該死!”
善惡真是一念之間,未公公的陰狠,連錦衣衛詔獄裡,雙手淋漓著眾多死囚鮮血的行刑獄卒都感覺害怕,大家都在背後叫他活閻王。
未公公一路殺伐,要報仇雪恨。
沈長戈是什麼下場,不可預料!
韓嬋又是什麼下場,更不可預料!
小凳子感慨,但願那個無辜而重傷的女人,下場是好的!
吳歲晚在第二日晌午醒來,亮婆子已經為她清洗了傷口,換上乾淨衣物。
“夫人……夫人……”
“您醒了嗎?您看看老婆子……夫人……您能聽見老婆子說話嗎?”
亮婆子的嗓音粗啞,止不住的心疼與害怕,任是誰看見吳歲晚的一身傷痕,都會感覺痛苦不堪。
“夫人……您說句話啊!您看什麼呢?”
吳歲晚睜開了眼睛,轉動著脖頸四處張望,瞳仁裡卻是空無一物。
“夫人……會好的……您彆胡思亂想……”
“夫人……您都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先喝口水。”
“夫人……您張張嘴……喝口熱水,潤潤胃……”
亮婆子抱起吳歲晚,把碗邊抵住她的嘴唇,也不見她有絲毫反應。
昨日還淺笑溫言的女人,如今就像一個會呼吸的布娃娃,怎麼擺弄都可以,不知喜怒哀樂。
“這可怎麼好啊?我的夫人……這是造的什麼孽,好好的一個人,給折磨地失了魂魄……嗚嗚……”
“夫人彆害怕……將軍會來救您的……我們再等等……”
亮婆子摟著吳歲晚小聲哭泣,不敢讓門外的惡人聽見,實在害怕惹怒了他們,再來一頓慘絕地淩虐,就會直接要了夫人的命。
“您就當做了一場噩夢,終是會醒來,終是會忘記!”
亮婆子逼著自己樂觀,勸慰主子想開,卻是不能預料,吳歲晚的噩夢一場接著一場,根本醒不來,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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