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歲晚知道,袁大夫不可能那麼容易死心,年後還有開門的打算。
原本她是想要在正月裡,就回到春善堂表明身份,卻被餘夕真的一封信攔了下來。
母親在信中說朝廷會在近期有大變動,賀家也在尋找她的下落。
餘夕真一再囑咐女兒不要回京城,就以現在的身份留在北寧縣,也不要再有書信來往。等京中形勢穩了,母親找來,再做打算。
賀家找她,是因為賀行猜到了北寧縣是她在攪和。賀大掌櫃的不會要她的命,但他的兒子們可就不好說了。
吳歲晚離開京城之前,已經和青叔和冬姨打好招呼,安排了接應。
她又沒在北寧縣的春善堂露過麵,即使這裡有賀家的內應,也很難猜到一個窮僻巷子裡化名“邱雁”的小女子,會是春善堂的少東家。
生意上的難處,該怎麼解決?都在吳歲晚的掌握之中。她再當幾個月的幕後指揮,等等母親,也沒什麼的。
隻是……朝廷有什麼變動?會不會和九千歲有關係呢?
他的名聲可不算好,多少人盼著他死呢!
一個人的新年,吳歲晚也把吃穿用度準備得齊全。按照當地的風俗,包餃子,蒸包子,還炸了一小盆麵葉子。
隻是偶爾,也顯得心不在焉,時不時想起未輕煦,因為還沒過去正月十五,朝廷大事就傳到了北寧縣。
據說小皇帝要娶東元四公主,掏空了國庫,還要掏空老百姓的糧倉。九千歲未公公極力促成,增加明年賦稅,欲置百姓於水火。
街頭巷尾傳遍了,九千歲是個禍國殃民的壞東西。
儘管朝裡朝外一片反對之聲,滿載十萬擔糧食的求親車隊,還是從京城出發,趕往東元。
吳歲晚聽得心驚膽戰,思來想去得出一個結論,未輕煦就是想要儘快把自己搞死。
想死,直接喝副藥就是嘍!真死假死,還不是隨一個大夫的心意嗎?何必大費周章呢?他在圖謀什麼?
正月裡,吳歲晚上街閒逛,每每路過茶館酒樓,總要去大堂裡站一站,聽聽各地傳來的新消息。
“聽說了嗎?九千歲的好日子到頭啦。”
“怎麼說?他再不乾人事兒,架不住皇帝信任他,一般壞東西的好日子都長著呢!你沒聽說禍害遺千年嗎?”
“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咱大靖朝可不是隻有小皇帝能當皇帝。魏王齊王都沒乾成的事兒,這一次可能讓代王乾成了。”
“咋地?代王也要造反?”
“啥叫也要啊?啥叫造反啊?人家本就是先皇嫡子,侄子當不好皇帝,昏庸無能,寵信官宦。皇叔作為長輩,教訓教訓侄子,清理清理禍害,那還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不是,不對吧!先皇隻立過一個皇後,那一個皇後隻生了一個先太子,這代王算是哪門子嫡子?”
“先皇後隻生了一個兒子是不假,但她把一個喪母的皇子養在了膝下,就是如今的代王。”
“哦……在禮法上,勉強能說得通。”
“說不說得通?那要看代王成不成功,自古有言,成王敗寇。目前來看,這王爺的手段,可是高明著呢!”
“這個我知道,小皇帝派去東元的十萬擔糧食,入了平城地界,就被代王扣了下來。”
“咱們這裡天高皇帝遠,近情如何,很難知曉。但很多人都猜測,代王有了理由帶兵進京,怎肯錯過機會?就怕東元與北金也趁火打劫,邊關再起戰事,內憂外患呐!”
“憂也好,患也罷,憂患一起來,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都擋不住的。小皇帝也太不像話,再讓他和九千歲胡搞下去,咱們小老百姓的日子也好不了。若代王是個人才,能成就一代明君。守得了邊關,守得住安寧,他做皇帝,也無人反對。”
吳歲晚心想,她若是代王,也會在此時進京稱帝。
不然呢?等到什麼時候?等到大侄子的皇位越坐越穩,等到自己彎腰拄拐棍兒嗎?
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眾人合力為他找了一個借口,抓不住,都對不起這麼多年的籌謀。
北金,東元,想要南下,不是打算了一天兩天。就是大靖朝裡不亂,邊關在一兩年之內也會亂。
一場,兩場,或是幾場硬仗,是躲不過去的。
可是,未輕煦怎麼辦?他是代王起兵的由頭,是眾人眼熱的靶子,曆代權宦,沒有一個全屍收場。
千載罵名,那傻貨是逃不過了。
該,真是活該!
被韓嬋連累後,受先皇壓製,在宮中討生活,那是沒法子。
先皇去後,你就儘快退場,找個小地方隱姓埋名,當你的小大夫得了。
偏要半瘋似的,今天跟這個複仇,明天跟那個複仇,不夠你逞能折騰的。
這下好吧!不千刀萬剮了你,就不消停!
但願代王比先皇仁慈些,不搞株連九族的慘事,雖然未家湊不齊九族了。
你個傻貨,最好不要連累母親……
吳歲晚心事重重,一小步一小步往家裡挪,不足二裡地,走了多少時辰,她也不知道。
就是忘了係好圍巾,光著頭,走了很久。沒有感覺冷,倒是一陣臉熱,眼睛也熱,或許是寒風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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