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春暖花開之時,餘夕真就要帶著小水心到希城來的,誰想半路殺出個賀大掌櫃的!
要問濟世堂,近一年以來,為何那般消停,再也不找春善堂的麻煩。還要說賀大掌櫃的生了重病,自知時日無多,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年前就給他的四個兒子分了家,並且把他的妻妾也安置妥當,自己淨身出戶,追他的小真妹子追到了北寧縣。
少年時的玩伴,成年後的生意夥伴,賀大掌櫃和餘夕真堵著一口氣,瞎折騰一輩子。
等待,依戀,仇怨,怎麼折騰都放不下小真妹子。他渴望最後的時光,還是與她相伴。
餘夕真心有戚戚然,兩人相識,相知,相厭,幾十年光陰,沒有愛情,還有親情。
都活到了夕陽西下,還有什麼看不開的?餘夕真把賀行當兄長,一起養個老,沒什麼不好。
兩人在一起三餐茶話,遊山玩水,好像回到了以前。餘夕真父親還活著的時候,常年帶著他的大弟子和他的乖女兒,到處遊走,行醫救人,賞大好風光。
吳歲晚說起那兩個老小孩兒,總是感慨頗多。賀大掌櫃的也有他的可取之處,對他的小真妹子再恨再怨,再搗亂使壞,也沒有動搖春善堂的根基,更沒有打擾小真妹子享受生活。
他就像一個沒斷奶不知事的小男孩兒,今天偷一塊糖,明天摔一個碗,在小來小去的事上,蹦達來蹦達去。蹦噠了一輩子,鬨出的都是小動靜,不過是想吸引小真妹子的注意,隻求她看一眼他的萬般情意。
“賀大掌櫃的品質微有瑕疵,但是……對待母親倒是長情……”
“嗬嗬……歲晚傻了!”
未輕煦蹲下身子,給吳歲晚捋順裙角,輕聲笑道“歲晚不懂男人,沒有幾個真的長情。他們的念念不忘,隻是因為自始至終得不到。”
“哦……”
吳歲晚對著鏡子微微歪頭,若有所思,沈長戈的身影在腦海中若隱若現。
他也一樣吧?韓大仙女再好,得到了,時日長了,也覺得沒意思。再見被他丟棄的妻子和未輕煦搞到一起,對他愛搭不理,他就受不了了。隔三差五,跟隨守望,小心翼翼地湊近乎,隻是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她的好臉色吧!
鏡中的美人,臉龐圓潤,發髻如雲,一襲淡綠色秋裝加身,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自有一番風流雅致。
吳歲晚苦笑“是呀……我就是很傻,不懂那些男人女人亂七八糟的……”
未輕煦站起身,摟過吳歲晚的腰身,與她臉貼著臉,一同望向鏡中。一對璧人,相依相靠,畫麵唯美。
“歲晚無需懂得那些無關緊要的,萬事都有夫君呢!”
未輕煦還想說,他也不需要懂得太多,隻需看懂沈大將軍一個就足夠了。
他懂得沈長戈的悔恨,不甘,心心念念,耿耿於懷。
他知道,沈長戈的喜歡在先,愧疚在後,還有漫漫餘生的求而不得,都是吳歲晚被愛的保障。
冷漠,無視,若即若離,裝模作樣……不論吳歲晚如何對待沈長戈,都是把他的喜歡和愧疚揉雜成了一副毒藥,迷了他的心竅。
未輕煦放心,他的離去,是吳歲晚另一段幸福的開始。
“歲晚,真美!”
未輕煦一吻落於女人腮邊,吳歲晚羞澀垂眸,鼓了鼓勇氣,雙臂攀上男人的肩膀,回吻了他的嘴唇,輕聲呢喃道“夫君,可愛!”
“嗬嗬……”
未輕煦擁吳歲晚入懷,輕輕歎息道“我的歲晚啊,不要太謙虛。你不懂那些烏七八糟的,但你懂得醫術,會做生意,能賺銀子,你比這世上大多數女人活得明白……”
吳歲晚傻笑“嗬嗬……沒辦法,師父教得好。”
“嗯……小徒弟有良心。”
未輕煦的眸光閃過疼惜,拉著吳歲晚的手到書房整理賬目。
縛譽前日來信,今年各地的收成不錯,米行藥鋪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可以考慮到彆處開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