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掀開地麵上的柔軟物質,啃咬下那些醜陋樹木的表皮,既像是在宣泄痛苦也仿佛是在表示憤怒。
而這樣的行為似乎真的起到了效果,它的腦海中重新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聲音。
那聲音仿佛從天而降,撫慰著它的痛苦,引導著它前進的方向。
異獸狂躁的情緒一下子被撫平,仿佛重新回到了從未經曆過的幼崽時期,感受著來自母親的關懷。
在那柔聲的帶領下,這身形巨大的異獸一點點向著森林深處走去。
它越過直入雲霄的巨樹,越過流淌著生物質的溝槽,來到了一處深不見底的大坑周圍。
這大坑的直徑足有數十米,近千隻體態圓潤,口器修長的異獸正在巨坑旁邊圍成一大圈。
它們將細長的口器深入巨坑,不斷吮吸著坑底灰黑色的生物質,對外來者卻似乎並無察覺。
巨熊不知道母親為何要帶領它來到這裡,但它選擇同從那種溫柔的引導。
於是無所事事的它爬伏在了地麵上,試圖以這種方式減緩身體上的疼痛。
但就在此時,它卻感覺一股,或者說多股劇痛從周身襲來,直痛得它原本已經平複的內心再次躁動起來。
一聲巨吼之後,異獸抬起腦袋看向自己身後。
隻見四五根如針頭般修長尖銳的口器已經從後方和側後方刺入了他的身體。
發起襲擊的那些異獸與巨坑旁邊不斷吮吸的肥胖異獸無異。
巨熊本想發起反擊,發揮自己的野獸本能戰勝敵人。
但巨大的吸力卻從那些刺入身體的口器中傳來。
那些針頭般的口器在它的體內四處穿刺、攪拌、吮吸,無論是體內尚未消化的食物,還是已經被毒素侵染的內臟,都被其攪成了碎片吸入體內。
隨著巨熊的怒吼,甚至又有七八隻行動遲緩的圓潤異獸帶著修長的口器靠近它。
長針刺入脖頸、軀體,刺入腹部、四肢,刺入大腦、眼球……
巨熊的怒吼變為哀嚎,哀嚎又化為沉寂。
不過是十幾秒之後,地麵上便隻剩下了一張幾乎完美的熊皮。
這張獸皮理所當然地被忽視,被踐踏,最終被那些忙著吸吮生物質的異獸推搡,掉入了中心的巨坑,成為了生物質的一部分。
克洛托用自己的每一根菌絲看著這一切,在時間近乎永恒的意識空間中陷入了沉默。
祂能感受到一些變化正在發生,無論是外部還是內部。
人類正在改變,菌絲也正在進化,世界本就不會恒定在某個時間點。
但這種變化卻讓克洛托感受到了陌生與……恐懼。
拉刻西斯最近的情況有些不對。
自從完成自我切割和分裂之後,祂在意識交流方麵就開始變得遲鈍起來。
雖然阿特洛波斯讚同拉刻西斯的說法,認為這是分割自身之後的後遺症,但克洛托卻總覺得其中夾雜著什麼祂無法理解的事情。
至於阿特洛波斯,那個家夥最近更是沉迷於自己司掌的領域,正在進行更多、更複雜的實驗,無暇進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