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惦記新年的緣故,裴榆今天醒的格外早。
她自己麻利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站在客廳裡還沒有聽見梁遼的聲響。
“哥哥?”她踮著腳開始叫他。
床墊子上的梁遼還不是很清醒,搓了一把自己的臉才坐了起來,一眼就看到了杵在他麵前的小姑娘。
有些意外,“你怎麼醒這麼早?”
沒想到小姑娘屁顛屁顛跑過來抱住他的腿,揚著小臉,“哥哥,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誒。”
“新年,就要和哥哥在一起過。”
梁遼啞然,“我們不是在一起嗎?都在一個房子裡。”
他有些弄不懂她這小腦袋裡總想的是什麼了。
裴榆搖頭,覺得不對,“可是我更想要和哥哥一起說話。”
說完她還往梁遼懷裡拱了拱,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今天竟是怎麼也不肯撒開他。
裴榆抱著哥哥,就覺得十分安心。
昨天半夜裡其實她做了一個夢,說是夢其實也不對,因為那就是去年發生的事情。
去年的新年,她還在裴阿婆留下的房子裡。
那幾天那些霸占她家的哥哥姐姐也走了,屋子裡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
去年的大年初一,她給自己找了很多事做。
她摸索著,把地麵收拾的乾乾淨淨,把被她們拉扯出來的衣服重新疊好。
學著阿婆從前還在的時候把桌子擦的一塵不染,然後打開了電視。
裡麵是春節聯歡晚會的回放,聽起來很是熱鬨,她很喜歡這種氛圍,即便她什麼也看不見。
她聽著電視裡的聲音,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杯水。
她感受著手裡的杯子從熱氣騰騰到冰冷刺骨。
電視裡的故事翻來覆去也就是那些,屋子裡隻有她一個人,安靜的有些過分。
很奇怪,她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竟然有些想那些壞哥哥壞姐姐了,雖然他們會說她,會把家裡弄的一團糟,可是家裡會有聲音。
正月初一那天,她就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天。
還記得那天晚上突然停電,連最後一絲聲音也沒有了,外麵是呼啦呼啦的聲音。
她聽見了,又在下雪。
她想,阿婆應該會很冷吧。
“裴榆?”
見她突然不動,梁遼頗為奇怪地捏了捏她的臉。
回憶突然模糊,哥哥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裴榆擺脫似的搖搖頭,又抱緊了梁遼的大腿,忍不住哽咽,“哥哥。”
察覺到她的異常,梁遼試圖掰正她的頭,“怎麼了?”
小姑娘這次沒讓他得逞,稍微挪了一挪又緊緊埋進他胸口。
梁遼也沒再扒拉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可彆新年給我胸口印兩個大哭臉。”
果然,這一下就沒聽見裴榆抽泣的聲音了。
過了好一會兒,小姑娘抬著頭看他,眼眶還是通紅,一滴淚蘊在眼角,要落不落,一看就是個可憐相,“哥哥,以後的新年是不是就不是我一個人過了?”
“你都跟著我了,還怎麼一個人過?”
裴榆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還是抱著梁遼的胳膊不肯撒手,“阿榆不想一個人。”
阿婆在的時候她總纏著阿婆,喜歡像尾巴一樣纏在她身上,她可以幫阿婆做好多好多事。
阿婆不在了房子裡闖進來一群哥哥姐姐,雖然他們不是那麼好,但是她依舊很高興,因為有人和她說話,有人陪她。所以麵對他們的要求她也會去做。
他們總笑她沒用,膽小。可是她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靠山,或者可以說她沒有家。
她其實比誰都害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