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榆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全身上下忽然放鬆了下來,伸手摸著他的頭。
頭發硬硬的,很有質感,她沒忍住揉了揉。
梁遼不太舒服地挪了挪,埋在她麵前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和她記憶裡的梁遼不太一樣。
她有些好奇的推開梁遼的臉,有些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裡好像蘊著絲絲霧氣,平日裡正經的一張臉現在看來顯得格外柔和。
大概是酒精作祟,他有些燥熱。
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還順帶解開了兩顆扣子,衣服裡健碩的胸腔就這麼大剌剌地放在她麵前。
裴榆目不轉睛地看著,再往上一點,男人已經微微仰頭,修長的脖子和鎖骨渾然一體,像一件沒有瑕疵的藝術品,眼睛落在他的麵上。
臉頰和鼻尖上是不可忽視的紅。連眼睛都帶著迷糊。
一眼就能看出他眼睛裡的醉意。
裴榆歎了口氣,果然,上次從沈瓚那兒回來那麼清醒,壓根就是沒醉。
還沒等裴榆緩一口氣,梁遼又拉著她的手,整個人晃裡晃蕩的要貼過來。
隻是這次被她及時攔住了,輕輕按住她的手,心無雜念的把扣子給他扣好。
三十幾歲的男人,好端端的在她麵前解扣子做什麼?
不知道她沒見過世麵?
梁遼這會兒全身都在冒汗,裴榆覺得他的手都是黏糊糊的。
心裡暗罵兩句,她轉身去擰了毛巾過來給他擦著手。
男人這時候倒也乖,沒有亂動,任由她抓著手給他一根根擦乾淨,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也不知道還認不認得人。
瞧他這個樣子,被拐賣了估計還得幫彆人數錢。
她倏地沒忍住笑出了聲。
梁遼神情驀地變得嚴肅起來,抽回來了自己的手,“你笑什麼?”
眼睛有些幽怨地看著她,似乎是在等一個滿意的答案。
看著她這模樣,裴榆反而覺得更好笑了。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男人沒有阻止,隻是臉色看起來並不好看。
裴榆準備收手的時候梁遼卻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張臉?”
聽著她沒有來的一句話裴榆突然愣了愣,然後點頭。
梁遼忽然抿了抿唇,“你是不是隻喜歡這張臉?”
這次還沒等裴榆回答,梁遼又自顧自地開口,“我不喜歡。”
“為什麼?”
梁遼稍微抬了抬頭,看著她眨了眨眼,聽不出他到底是難過還是在陳述事實,“因為,和遼鬱昭太像了。”
遼鬱昭……
裴榆眸子暗了暗,梁遼其實從來沒有跟她主動提起過他的母親,隻能從彆人罵他的言語裡,隱約知道那是她的母親。
大概是個可憐人,但是也真的對梁遼很糟糕。
“其實她一點兒都不愛我,還說我應該下地獄,這輩子也沒有人會來愛一個肮臟齷齪的梁遼。”他的指尖在裴榆手上遊走,垂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沙啞的聲音裡夾雜著沉沉的難過。
四麵都環繞著山,梁遼喘不過氣來。
可是卻妄想殺出一條路來,一條他值得被愛,可以有家的路。
“你錯了,梁遼。”裴榆忽然捧起他的臉。
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有人愛你,有人會一直愛你。”她把結婚證放進了梁遼的手心,指著上麵的照片,“你看,這是你的妻子,你有家的。”
“妻子……”他呢喃著,遲鈍的眼睛最後放在那張小小的紅底照片上。
“妻子……是裴榆?”他抬頭看著裴榆像是在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