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甲依然沒有說話,隻是全神貫注地盯著銅麵人手中的刀。
銅麵人道“因為他還有個八歲的小兒子,連你們都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所以他不敢死。他死了,他小兒子就得死,為了保住他的一點骨血,他寧肯跟狗拴在一起吃睡。”
皮甲道“他活著還不如死了更乾脆。”
銅麵人道“肖華狡詐成性,一開始就給自己留下了後路。他並沒有將林家財富全都交給天星教,為了兩個兒子,他偷偷留下了四分之一錢財,就憑這些財富,無論到哪裡都是個十足的大富翁,可是他現在卻要用這些財富買他兒子的命。”
皮甲很是吃驚,十三年過了去,天星教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當年隱藏了林家一筆巨額財富,更沒人知道他還有一個八歲的小兒子。
皮甲道“他再狡詐也有昏了頭的時候,你用的是林家刀法,即便不是林家後人,也跟林家有淵源,他卻要用林家的錢買自己兒子的命,他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銅麵人道“他既沒有瘋,也沒有傻,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答應他。”
皮甲道“你會答應他?”
銅麵人道“不錯,因為他兒子的命根本就不值錢。或許是他作惡太多的報應,他小兒子天生殘疾,他知道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手去殺一個殘疾孩子。”
皮甲沉默良久,緩緩說道“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銅麵人道“你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皮甲的臉色很難看,此刻的狀態和神情,絕不是一個即將麵臨生死之戰的高手應有的狀態。
銅麵人道“因為你還有被利用的價值!”
皮甲道“你想利用我?”
銅麵人道“不錯,你應該為自己還有被利用的價值而感到慶幸,否則的話,你現在會跟劉一棟一樣,已經是個死人了。不過,我不是要利用你,是而要你當我的奴仆!”
皮甲怒道“你太狂妄了,你確信有把握殺死我?”
銅麵人道“十招之內我就會割開你的喉嚨。”
皮甲神色內斂,慢慢地後撤了半步,說道“十招?哼!我一直都想知道寒月刀是不是傳說中那麼厲害。”
銅麵人道“你會知道的,出招吧!”
沒有人會懷疑姑蘇閒閣東方閒的眼光,鐵拐道人被排在江湖榜第五名絕非沒有道理,他的腳雖然有點瘸,可他的動作卻比猴子還要靈活十倍,他的輕功決不比任何一流高手差分毫,而他的內功絕對鮮有對手,一條鐵拐至少要三十斤重,在他手裡卻跟燒火棍子一樣靈活,而鐵拐每發出一招,莫說被鐵拐擊中,就算是被鐵拐的罡風掃中,至少也會少胳膊斷腿。
鐵拐道人皮甲已經連攻了七招,一招比一招更猛、更快、更凶殘,可偏偏連銅麵人的衣襟都沒碰到一下。
皮甲的鐵拐猛地一收,一招“橫掃千軍”揮出,這一拐勢如千鈞之力銳不可擋,即便是一頭牛也會被打飛。
銅麵人當然不是牛,他身形突然一竄,不退反進,整個人像箭一樣淩空衝向皮甲,而那把寒月刀恰恰是箭尖,直奔皮甲的喉嚨。
當皮甲意識到後退時,一切都晚了,一股冰冷的寒氣自喉嚨處傳遍全身,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快的身形、如此快的刀。
刀鋒並沒有劃過,也沒有刺入,否則他的喉嚨會感覺到血噴出來的熱度。
皮甲終於明白,銅麵人十招之內的確會割開自己的喉嚨,他剛剛使出第八招,刀已經切在他的喉嚨上。如果銅麵人早一點出手的話,或許六招之內就可以殺死自己。
銅麵人收刀的瞬間,皮甲突然感覺胸前的膻中、靈墟、期門三處穴位一涼,接著便是一陣寒意和刺痛,內力瞬間便被阻滯,身上的氣力仿佛被抽掉了一般。陣陣的寒氣竄過七經八脈,身體就像掉進了冰窖,體內猶如千萬隻螞蟻在不停地噬咬,疼痛難忍。
皮甲連鐵拐都已經拿不住了,令他成名的鐵拐掉在了地上,疼痛讓他的身子開始蜷縮,繼而倒在地上蜷成了蝦米一樣,眼中露出痛苦和恐懼的神色,嘴裡喃喃地嗚咽著“玄冰寒毒、玄冰寒毒……”
皮甲終於明白了肖華為什麼沒有在毒發時自殺,此時的確連自殺的力氣和機會都沒有。
肖華聽到皮甲痛苦地呻吟聲,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即便武功高於他的鐵拐道人,同樣也禁不住玄冰寒毒的折磨,他此時的模樣其實一點也不比自己強。
人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明明自己已經落魄潦倒、痛苦不堪,可是當他看到同樣落魄痛苦的人時,心情卻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甚至還很愉快,似乎隻有彆人和自己一樣的時候,才會滿足心理上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