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彥是林覺當年收養的一個孤兒,後來施彥好像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三十多年沒有一點消息,更沒見施彥露過麵,彆人又不好問林家的人,大家早已經把施彥這個人忘得乾乾淨淨了,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穀天宇的真實身份竟然是施彥!
穀天宇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慌,隨即又變得陰冷狠毒,他隻是惡狠狠地盯著林楓。當年他被驅逐出林園時,林楓還沒出生,他也沒有料到林楓竟然會知道他的身份,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林楓冷冷地說道“當我第一眼看到那張藏寶圖時,我就知道在背地裡搗鬼的人是你。武林之中見過林家刀法的人至少不下千人,卻沒有一個人能繪製出林家的刀法,除非是真正學過林家刀法的人,而你恰恰學過三招林家刀法。
當年祖父見你快要餓死在路邊,不僅好心將你收養,還傳你武功,甚至連林家刀法都傳給你。雖然你很善於偽裝,可是祖父還是發覺了你本性惡毒、品行不端,於是不再教授你武功,也幸好他老人家隻傳了你三招刀法。
祖父其實幾次想將你逐出林園,可是他終究還是心腸太軟,可憐你無親無靠,想著經過好生教導,你會有所改變。可惜惡性難改,不僅嫉妒我父親娶了美貌的妻子,還怨恨祖父偏私,不肯傳你武功。於是你苦心積慮去偷竊林家刀譜,但你卻偷到了一本假刀譜,其實祖父早已經對你有了防範之心。
事情敗露後,祖父念在多年養育你的情分上,隻是將你趕出了林園。可是你卻不思已過,懷恨於林家,全然不記當年救命之恩,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林楓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你後來竟拜在天山雙鷹門下,學會了天魔刀法。更沒想到你會恩將仇報對林家人下手,而且狠毒如蠍、斬儘殺絕。
穀天宇,這個名字你已經用了三十多年了吧?難道你真的數典忘祖,連自己的本姓都不認了嗎?如果你連自己是誰都不敢承認,還有什麼臉麵在這裡爭霸江湖、雄霸武林?”
穀天宇凝思良久,終於還是緩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上挑的嘴角,鷹勾鼻子,配搭上他那雙陰鷙的眼睛,給人很陰險、很霸道的感覺。
穀天宇揭下麵具的那一刻,無疑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摘下麵具,因為他知道,今天是他孤注一擲的日子。隻要殺掉了林楓,打敗了少林、武當、華山、滄海四大門派,他將雄霸武林,無人敢拂其意,揭下麵具也適逢其時,讓所有江湖人記住他這位武林統領的真容。
如若今天他敗了,最好的結果是逃了性命,從此遠遁江湖,躲避追殺,最壞的結果就是死在少林寺山門前。既然是要麼逃、要麼死,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也無所謂。
雖然穀天宇在江湖中名聲顯赫,卻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麵目。上千雙眼睛此刻都瞪得大大的,都想看看如日中天的穀天宇到底長的什麼模樣。可惜有的人離的太遠還是看不清楚,有的人隻能看到他的背麵,還有的人也隻是看到了他半張臉。
少數幾個以前曾見過施彥的人,仔細地打量著他,卻已經想不起他當年的模樣了,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一個人的容貌會發生很大的改變,況且他當年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子,很難讓人記得牢。
眾人很感興趣的是關於林家和穀天宇的那段秘辛,林楓說穀天宇本性惡毒、品行不端,把他貶的一文不值、卑劣不堪,眾人此時看向穀天宇的眼光,已經帶著鄙夷之色。
人心就是如此奇特,變化也如此之快。剛剛還對穀天宇懷有敬畏和恐懼之心,可是瞬間卻變成了鄙視和不齒。
施彥(穀天宇)惡狠狠地盯著林楓,沉聲說道“小子,沒想到你知道這麼多!”
轉而施彥怒吼道“是你們林家假仁假義,是你們林家對不起我!”
林楓道“林家即使養條狗,尚且知道感恩護主,你連頭狼都算不上,簡直就是一條惡毒的蛇!是林家人救了你的命,你是吃著林家的飯長大的,林家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施彥幾乎是在咆哮,似乎要把壓抑在他心底數十年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他用手中的斷刀指著林楓,怒喊道“林覺是救了我,他也給了我飯吃,可是他救過的人豈止是我一人?他把我留在身邊,無非是把我當成一個他隨時可以呼來喝去的家奴而已。他真的有那麼好心肯教我武功嗎?是我卑躬屈膝每天用笑臉討得他的歡心、是我比你們林家的牛馬還要勤快地乾活換來的他一點點憐憫和施舍!
林覺什麼時候把我當成徒弟看待過?他明明知道我喜歡程馨(林楓的母親),可是他卻為了自己的兒子親自去向程家下聘,還為他們舉辦了武林之中最盛大的婚禮,邀請了江湖各門各派掌門參加婚宴,他又何曾為我考慮過?他又何曾顧慮過我的感受?他又為我做了什麼?
林燁,哼哼,林燁除了長相好一點,再就剩下一副假仁假義的嘴臉,他哪一點比得上我?論機謀,三個林燁也不是我的對手,論武功,我讓他一手都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他隻不過是投胎投的好,是林覺的兒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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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林覺真的把我當成他的徒弟,又怎麼對待林燁和我有天壤之彆呢?林覺,萬人敬仰的武林英雄,隻不過是一個虛偽的小人而已!”
林楓冷眼看著施彥一副癲狂憤慨的樣子,簡直像極了一個心理扭曲的小醜在狂妄地發泄著內心的不憤,不由得心中感到一陣悲涼,他是替祖父林覺的仁愛感到不值,替父親林燁的心善感到悲戚。
林楓冷漠地看著施彥,道“原來林家救你是罪過,養你也是罪過,鬥米恩升米仇,這句話用在你身上真是恰如其分!你能僥幸活到現在,怪隻怪林家的人心地太善良,太顧及林家在江湖上的名聲了。我母親其實很早就發現你為人偏激、心胸狹隘、陰鷙狠毒,留在林園遲早是個禍害,她曾幾次想要將你殺了,以除後患。是祖父心地太慈、父親為人太善,多次阻攔母親,對你一味寬容,即便是你盜取林家刀法事敗之後,他們也沒有對你過多懲戒,隻是把你趕出了林園。不曾想他們一念之差,卻給林家埋下了一個天大的隱患,以致林家滿門被殺。”
林楓將埋藏多年的真相一朝揭破,他的內心也是起伏難平,想到慘死於林園的父母、兄姐和那些兢兢業業為林家做事的人,眼眶不由得發紅。
林楓聲音驟然提高,怒道“施彥,你這種惡毒的畜牲,也配跟我父親相提並論?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極!施彥,你不是想學林家刀法嗎?好啊,今天我就把林家整套的刀法用在你身上,讓你知道林家人不僅有一顆慈悲的心,還有一柄殺人的刀!”
說罷,林楓緩緩舉起手中那柄令人心悸的寒月刀!
寒月出世,誰與爭鋒!
寒月刀的傳奇,武林人儘皆知。
無論寒月刀在林覺手中是威霸之刀,還是銅麵人讓它成為了殺戮之刀,它終究是一柄讓人敬畏的刀!
施彥盯著林楓手中揚起的寒月刀,他不僅沒有拿著他的斷刀上前迎戰,反而退後了幾步,對他的兒子穀軒說道“去車裡把我的刀取來!”
天星教少教主穀軒始終站在他父親身後不遠處,他父親和林楓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這些秘辛連他都不知道,轉瞬之間父親由穀天宇變成了施彥,他還是滿腦袋發懵。穀軒懷疑林楓說的是假話,但從父親的態度來看,林楓說的又好像是真的,一時之間,他有些不知所從。
當施彥喊他時,他突然清醒過來,隨即拔出湛盧劍,上前說道“父親,我去殺了他!”
施彥冷著臉喝道“去拿我的刀!”
施彥非常清楚自己兒子的武功有幾斤幾兩,雖然穀軒算得上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能夠擠進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是跟頂尖高手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他絕對不想自己的兒子死在林楓的刀下。
穀軒不敢拂逆父親的指令,他卻一臉懵圈地走向馬車。父親手中明明握著斷刀,為何還要讓他到車上取刀?難道父親想換一把刀跟林楓對決?
穀軒拉開車廂門,車裡並沒有刀,隻有一個檀木盒子。
穀軒小心地打開了盒蓋,裡麵赫然是一柄寒月刀!
寒月刀散發著懾人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穀軒呆住了,此刻他突然明白了,林楓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父親不是穀天宇,而是施彥!是林覺救了他父親,也是林覺將他父親趕出了林園,而十五年前林園的那場殺戮背後主使人正是他父親施彥!
穀軒渾渾噩噩地捧起檀木盒子遞給了施彥,兩眼疑惑地看著他的父親施彥,卻被施彥冷酷陰鷙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
或許是穀軒的良心還沒有像他父親那般狠毒,也或許是穀軒內心還存有一絲人性,沒有完全泯滅,他才會在乍然之間變得有些疑惑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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