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裡,薄異瞥到了自己身側的被子下,十分明顯隆起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薄異的停頓,又或是察覺到薄異已經發覺了它的存在,那團東西竟然毫無顧忌地、緩緩地開始動了起來——一團冰冷而又濕滑的東西緩緩纏上了薄異裸露的腳踝,仿佛冰塊般冷硬的皮膚緊緊地貼著薄異溫熱的皮膚,緩緩地蠕動著;寒意透過毛孔,一點點地侵入薄異的體內。
薄異的心臟狠狠一跳。他僵硬著身體、保持著起身到一半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由於這一次進入副本純粹是意外,並且因為進入副本前的某些特殊原因,他現在身上乾乾淨淨的,解剖刀、探測儀什麼的,一樣都沒有帶。所以,在明確被子裡的那團人形到底是什麼東西之前,他並不打算輕舉妄動。
畢竟,現在那東西看起來還並沒有攻擊意圖;可萬一他一動,把對方惹怒了,那就不妙了……尤其還是在現在——他和它的距離如此接近,自己的部分身體(腳踝)還直接落在對方手中——這樣的情況下。因此他隻能寄希望於——那東西在發現他沒有威脅之後,自己會主動離開。
隻可惜,這種過於“童話”的願望,是絕對不可能在副本裡實現的在發現薄異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反應後,那團濕滑的東西竟然緩緩沿著他的小腿開始往上攀爬。它一寸一寸地摩挲著向上,微微的癢意順著小腿開始往上蔓延,雖然這一次褲子的布料隔絕了那濕滑的、令人極端不適的觸感,但是這種細小的癢意卻視線被遮蔽的黑夜裡無限放大。
薄異隻覺得仿佛有無數隻螞蟻正在自己的皮膚上緩緩爬動,又像是一條冰冷的蛇正吐著蛇信子在他的腿上滑行著攀爬向上。
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薄異不停地在心裡催眠著自己。那東西到現在都還沒有發起攻擊,不就說明它隻是在確認他的危險性嗎?所以,隻要再忍忍,隻要等對方檢查完,等對方鬆開他身體那一刻,就是他的機會。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分外響亮,被子上的隆起也從腿部的位置慢慢上移到了薄異的身後。薄異隻覺得一股陰森冰冷的寒氣從他的後背覆了上來,將他的半個身子籠罩了起來。
冰冷的“手”慢吞吞地滑過他的脊背,激起一片控製不住的戰栗。薄異安慰自己再等等,馬上、馬上就能結束了……
冰冷的“手”又緩緩攀過了纖細的腰,越來越難以忽視的存在感讓薄異不得不閉上了眼睛,死死地抓住了被子控製自己的條件反射。
再忍忍,隻要再忍忍就——
還忍個屁!
薄異一把掀開被子,死死地按住了在攀過他的腰之後,竟然得寸進尺地撩起了他的衣服、試圖往裡麵鑽的那團東西。
而在他按住那團東西之後,“嗬……”
背後傳來了熟悉的、低沉的輕笑聲。
薄異緩緩地扭頭。毫無意外的,他對上了一雙哪怕在漆黑的房間裡也看得一清二楚的、暗紅色的漂亮眼睛。
“好玩嗎?”他麵無表情地問。
眼睛的主人正施施然地側躺在他的身後,一隻手撐著腦袋,抽回了自己被按住的“手”——一團黑色的霧氣,聽到了薄異的問話,他將手從濃霧中伸了出來,做作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故作傷心道,“薄異哥哥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呢……”
“我可是擔心薄異哥哥……這才過來陪哥哥的呢……”
薄異看著彌天,欲言又止。
彌天在那個死去玩家身體裡的時候說這些話,薄異勉強還算是能夠接受。畢竟那個身體看起來確實是個弟弟。
但是現在,薄異看著麵前大部分身體都籠罩在黑霧中的成熟男人……頂著這套“皮膚”再講這些話——有句話……他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過看在彌天之前(在現實世界)幫了他的份上,薄異思考了兩秒,最後十分委婉地提醒道,“你的……那具‘身體’呢?”
彌天做出一副十分傷心的模樣,“難道薄異哥哥現在是更喜歡‘他’嗎?”他做作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滿臉唏噓,“沒想到我這樣的姿色,竟然這麼快就失了寵……”
薄異、薄異給了他一個白眼作為回答。
逗夠了人,彌天這才勾了勾嘴角,認真回答道,“因為那具身體……還有彆的用處……”至於是什麼用處,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薄異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活動了一下之前因為長時間維持著一個姿勢而有些僵硬的身體,慢吞吞地從床上爬了下來。
彌天也沒有阻止,他就這麼笑意吟吟地側躺在床上,撐著腦袋看著薄異下床。雖然薄異沒有相信,但他確實沒有說謊——
他的確是因為擔心薄異才過來的。雖然中間……可能是存在了那麼一些些不足為道的、小小的惡作劇心思,但也的確是在剛才的過程中,他悄無聲息地檢查完了薄異的身體狀況。
從對方的肌肉緊張程度來看,薄異身體裡的那股疼痛應該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雖然看著還是和平時的狀態有一些差距,但是至少已經不像剛進副本的時候那麼虛弱了。
真好……
彌天撐著腦袋想。
比起那個病懨懨、乖乖窩在他懷裡的薄異,他還是更喜歡眼前這個、會“活潑可愛”地朝他翻白眼的薄異。
已經離開了床的薄異正在摸索著朝著門的方向走去。他還記得自己原本下床的目標是什麼。隻不過,他的眼睛才勉強適應了黑暗,走的過程十分緩慢。
隻是當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門口,手才剛摸到門把手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握住了他摸向門把手的手。沒等薄異反應,一股巨力就忽然從那隻手上傳來。
下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