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洋介紹完自己的研究成果之後,請安然幾人入座。方正一同跟隨,在位於休閒區靠牆位置的真皮沙發上正襟危坐起來。
餘洋雖然驕傲,但也沒有忘記自己作為東道主的禮數,他起身為幾人泡茶。安然見他拆開了一袋嶄新的茶葉,裡麵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這種香味很特殊,像是草藥那般有回甘的氣息,微香之後轉而又變為了淡淡地苦澀。方正靈敏的嗅覺瞬間記住了這種味道,講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喝正宗的茶水。他喝過鬆針、桑葉泡的茶水,但也許是他年紀太小或者是這種茶水並不正宗,他欣賞不來。
餘洋雙手遞上茶水,方正接過那熱氣騰騰,茶葉還在杯中飄蕩的茶水,學著安然的樣子小酌一口。身旁,方圓接過茶,一口猛灌下去,頓時被燙破了一層皮。他沒注意茶水的溫度,隻想快速嘗出味道,被茶偷襲了一番,茶水在他口腔中翻滾,帶著苦澀衝入腸道。他連忙揮揮手,麵目猙獰道"不好喝!不好喝!"
餘洋輕笑,他也在一旁坐下,小酌一口,說道"這茶啊,我也欣賞不來。"
安然聽他這番說辭,有些詫異,疑惑道"餘科長,你太過謙虛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茶葉可是來自西月謐湖的龍井,號稱"茶中君子"?"
餘洋嗬嗬一笑,說道"哪裡哪裡,我根本就欣賞不來茶,也品不來茶,自然就不清楚這"茶中君子"之名了。而且,安然小姐,你也看得出來,這茶文化的茶具我根本一竅不通,包括品茶的講究。"
安然回想起來,餘洋拿出的茶葉包似乎還很嶄新,確實像是平常沒有品茶的習慣。
"那……餘科長,你這茶葉又是從何而來呢?這西月謐湖的龍井雖不是最為貴重的那批茶葉,但對於完全不懂之人來說也是難以獲得的。"
餘洋笑道"安然小姐,我所說的的確屬實。我根本不懂茶文化,倒是我堂哥餘廠長,他頗愛茶,經常給我帶一些茶葉。
"不過……讓我詫異的是,安然小姐,你年紀輕輕,居然對茶文化如此感興趣嗎?還真是不可多得啊。"
安然禮貌微笑,說道"嗬嗬,其實我也並不了解茶文化。隻不過,我的爺爺,他也是懂茶之人,我經常聽他念叨,耳濡目染下也知道一些比較出名的茶葉了。
"我倒是覺得驚奇……"
餘洋連忙問道"驚奇什麼?"
安然微微一笑,說道"餘科長你與餘廠長年齡相差頗大,居然相處得這麼好!餘廠長有了好的茶葉都願意與你分享。"安然眼神中有一絲炙熱流露,語氣略帶羨慕。
餘洋大笑起來,他雖大笑但儀表依舊整潔,顯得放肆而含蓄"哈哈,安然小姐。哪裡哪裡,我和堂哥雖然年紀相差頗大,但是也算從小長到大的玩伴,我們一有有趣的事情,都想分享給對方。"
"這正是我羨慕的了,你知道的,我家中,父輩相處倒是融洽,但是我這一輩幾乎都心懷鬼胎、各具心思,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所以還是很羨慕你能有這樣親密的兄弟情義的。"
方正仔細地注視著安然,雖然她說需要去與餘洋套近乎,聊些家常增近距離是正常。但安然眼神中,那種孤獨與淒涼之意,他不認為是假的。
安然真的從小到大都是孤身一人,雖然物質生活豐富,但由於身份的禁錮,她也失去了普通孩子的快樂。
可她為什麼要主動接近我呢?就隻因為那個無稽的"啟示夢"?
餘洋繼續說道"安然小姐,我對你的境遇深表同情。世人都羨慕你身世不凡,出生在所有人的終點。但是,你的痛苦與孤獨,他們倒是從來沒有考慮過呢。"
"我不認同這種說法,"安然眼神堅定,語氣斬釘截鐵說道,"有得有失是正常的。但是其實我的出生遠比許多人好多了,雖然我失去了一些,但我擁有的遠比我失去的多得多。
"我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也不是貪婪的人。"
安然反駁著餘洋的"奉承"的客套話,她不喜歡這樣違心的話語。她的眸中,閃過世界各地正在經受戰火的孩子,他們的皮膚被火燒成了黑色粘稠液體,裡麵是血腥惡心的皮肉,他們不停地發顫,甚至忘記了哭泣。他們的父母許多都死在炮火之下,他們早已失去了家……
還有出身貧寒,為了生計不得不去賣身的孩子。因為"重男輕女"而被剝奪自由的少女,各種各樣。安然全都知道,她明白眾生的疾苦,更能清楚自己受到的恩惠。所以她感恩,她並不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她能感同身受,她能為彆人伸出援手。
餘洋一時間愣住了,他略微驚訝。沒人知道他在那短短十幾秒究竟想了什麼;也許是被安然感染;也許是對這樣幼稚的言論譏笑;也許是對所有理想主義的嘲諷。他回味過來,才連連賠不是,誇讚安然善良的心靈。
而安然則顯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餘科長,我其實這次前來並非是隨意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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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洋頓了頓,反光鏡片預示著他心理的轉變。他小心說道"那,安然小姐,你這次是為何事前來呢?"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安然轉身看向方正,示意他拿出李裕財整理的那份名單。
方正則略顯懵逼,他沒想到安然居然這樣直截了當,不怕出事嗎?而我若真心中有鬼,能告訴你就怪了吧?
出於"跟班"的人設,他還是不情願地照做了。他安慰自己,心中說道"小問題,反正自己早就已經背下來了。"
安然將那份名單遞給了餘洋,餘洋緩緩打開那份名單。臉上陰晴不定,微小的肌肉抖動但被方正捕捉到了,不過餘洋還是老江湖,沒有太大的異常,裝作平淡反問道"安然小姐,這份名單……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