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如同宇宙間漂泊無定的小舟,在漆黑一片的空間裡流浪。孤獨寂寞之感湧上心頭,真是"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啊"……時間在這裡已經失去了意義,他不禁幻想起死後的世界。
死者合上雙眼,黃土一封,眼前便隻有無儘的黑暗,此刻,他不正如此嗎?難怪世人要說,死者化為塵埃回歸了宇宙,又在天上看著塵世。方正感覺他現在與死無異,開始時,他還在心裡打著節拍,數著時間,後來逐漸忘記了一切,似乎過去了無儘的歲月。
可眼前的黑暗忽然間消退,一股暈眩的白光像鋒利的劍一般刺來。方正捂住雙眼,緊皺眉頭。有光了……
他再一睜眼,自己已經躺在病床上,上衣被褪去,胸口那"紅色倒計時"鮮豔欲滴。在身體的各個角落,紮著長短不一的銀針,保留著餘溫。
手心傳來一陣溫度,在冰冷的夜晚裡給他慰藉。抽泣夾雜著蛙鳴,燥熱卻又冰涼。
內臟的傷口已經愈合,身體的每一寸都充滿了力量。大腦也無比清醒,精力充沛。他身體上的紫紅色塊如同潮水般悄然褪去,燈光照耀著他的青澀臉頰。他猛地從床上坐起,顯然對周遭的一切渾然不知。
這是……在春秋藥鋪?我不是在地下室裡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手中的餘溫讓他下意識地看向手的方向,在那裡,安然笑而含淚,傻傻看著他。
旁邊,秋明師父坐在椅子上,表情震驚。方圓見方正蘇醒過來,則一時間內懵在原地。
等他反應過來,才抱緊了方正,帶著哭腔說道"阿正!阿正,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安然笑而不語,就那樣呆呆地看著他。
身上的針被方圓壓得更深了一寸,方正麵目猙獰,推開了方圓,說道"元寶,元寶!我剛從鬼門關回來,你就要謀殺我?"
方圓看著他身上被壓彎的銀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是……"
"春秋針法,是祖師爺根據中醫藥理的基本原理以及原來的針法改編的一種特殊手段。針對人體的經脈,以銀針疏通引氣,調和陰陽,扶正祛邪,同時能激發人體免疫能力,在手法與藥方配合下甚至能阻止內臟五行的潰散。"方秋明緩緩開口道,他走到方正身旁,抬手為他把脈,"奇怪,奇怪啊……"
方秋明一生行醫幾十餘年,卻從來沒見過重傷之人在頃刻間痊愈的。方正的靜脈與呼吸已經恢複了正常,他的皮膚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他清楚這不可能是春秋針法的功效,難不成也與隱秘相關……結合方正胸口那個奇怪的符號來看,很可能啊。不過,這隱秘存在似乎和當初那道人前輩一樣,對方正沒有惡意,還為他醫治好了病症。
方秋明為方正取下銀針,方正這才意識到胸口紅色倒計時的暴露。不過,似乎秋明師父和方圓兩人都沒問什麼,隻要他不提到"迷霧世界",暴露"迷霧世界",自己還是安全的。
他剛想穿上衣服,卻發現了手中的餘溫還未褪去,臉頰上頓時爬滿紅暈。安然也覺得不好意思,急忙甩開了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阿正,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方圓此刻抹乾淨淚水,站起來叉腰說道,"咱們幾個可是要成為最偉大的冒險家的人,怎麼可能這樣容易地死掉!"
方秋明嗬嗬一笑,隨後表情嚴肅看著幾人,像訓話的家長一般"方正啊,方圓啊,所以你們幾個到底去了哪裡,見了什麼東西,是那女鬼嗎?"
"對了,不好!"方正這才回憶起阿依莎的事情,他沒想到阿依莎居然真的不惜拋棄他換取魂體本源的恢複。也許她從一開始就想好了,犧牲掉一個,還剩下兩個,不影響大局。
方正匆匆對方秋明解釋道"師父,事情說來話長!但您一定要相信,我依然好奇心強,但不是愚笨之人,事情很複雜!不隻是那女鬼那麼簡單!太齊村有危險了!"方正焦急,他原本想要說"超凡"之事,但考慮到秋明師父並不知道,解釋起來還要花一番功夫,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太齊村有危險了!師父!請您告知大爺爺他們,讓全村戒備!"
方正拉起方圓與安然兩人頭也不回地向外飛奔,一刻也不停,此時,時間就是生命!
"方正……唉。"方秋明抬手,但此時方正幾人已經出門而去了。他想告訴方正,讓他一切小心,真是涉及隱秘,千萬不要一個人扛著。但方正已經離開了,剩下他一人守在原地。
思索了一會兒後,他敞開嗓子大喊道"小亮!小亮!"藥鋪裡飛出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少年。方秋明繼續囑咐道"去!通知你大爺爺他們,全村戒備!太齊村有危險!"
那名叫作"小亮"的少年撓了撓頭,但還是不假思索飛奔而去。他是整個村子裡跑得最快的幾個人之一。
方秋明此刻終於想到了這幾日夜晚的夢魘,他從青竹小居的一個莊嚴的盒子裡取出了一個金紅相交的錦囊,死死攥在手心。他明白,太齊村真的有難了,而且這一次的大劫是最恐怖的隱秘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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