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了。逃得好狼狽。
我一路逃到地下停車場，把自己關進車裡，木然地、頹然地坐在駕駛座上，對著儀表盤發呆。
每個人的心裡都會有一個白月光吧？我的白月光，被白月光本人親手摧毀。就好像原本我的心底，有那麼一塊純潔的地方，一塵不染，結果在一瞬間，這塊地方崩塌了。自我崩塌了。
地下停車場分不清白晝，我發著呆，忘卻了時間的流逝。身邊的手機一直在響，可我不敢接，甚至不敢看。我不知道會不會有她的電話、或者她的微信……雖然陸漓早已經幫我拉黑了她，但在前天見過她後，我其實已經偷偷解除了黑名單。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輕輕敲我的車窗。我側過臉，看到一隻白皙的手，手的主人畫著極其精致的妝容，甚至還貼著一些金粉和兩條亮片，反射著停車場的燈光，閃閃發亮，猶如從天而降的仙女。
一瞬間，似乎仙女的容顏彌補了白月光崩塌的缺口。
是顧悅靈。看她的模樣，應該是剛完成彩排。
我極力掩蓋自己的情緒，深呼吸一口，解除了門鎖，示意顧悅靈上車。顧悅靈乖巧地點點頭，繞到副駕駛座，打開門，坐到了我身邊。
我有些詫異，因為來的時候，副駕駛座坐著的是陸漓。
顧悅靈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淡淡地說“你沒有看手機吧？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隻剩我一個人了。小漓上午就回家了。筱筱……筱筱她去找宋昕妤吵了一架，徹徹底底的大鬨了一場，宋昕妤把她帶走了。”
“是嗎……”我突然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我怎麼能在這裡獨自崩潰呢？我明明還帶著三個孩子，卻丟下她們不管……
“然叔，你現在不會是在心裡自責吧？覺得我們都是孩子，需要你照看著？”顧悅靈仿佛是有讀心術。而且，我發現她對我的稱呼又變回了“然叔”。
“對不起。明明是送你來彩排的，反而還給你添亂了。”
“你還真的這麼想？”顧悅靈有些生氣，“我們都長大了。要說誰比較像小孩，你才像個小孩子吧？”
“有嗎？”
“我和小漓聊過了。雖然細節不怎麼清楚，但我大概知道了你和宋昕妤的事。”
“她都告訴你了？”
“嗯。”顧悅靈換成和藹的神色，“老實說，我還真有些意外。”
“意外？”
“原本我還覺得然叔你是比較成熟的大人呢。怎麼說呢，看上去行事灑脫，有點臭屁，帶著點蜜汁自信，而且，最重要的是，像是在美女麵前能遊刃有餘的類型。”
“啥？”
“就是然叔你看起來就是那種欺騙了很多女孩子感情的壞男人。”
“我有嗎？”
“我是說以前的印象。”
“好吧。”
“聽了你和宋昕妤的故事後，我才發現，你居然是個很悶的癡情種。”
講真，要不是因為她是顧悅靈，不然我真的想當場罵她。這都什麼用詞啊？
我忍住情緒，稍微抗議說“悅靈，聽你這麼說，我感覺我風評被害。”
“也不完全算是貶義吧？”顧悅靈似乎真的沒有嘲笑我的意思，“怎麼說呢？你們分手三年，你還一直對她戀戀不忘，保持著單身，等著她回心轉意。”
我笑了。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了。我告訴顧悅靈“你彆信陸漓說的。我沒有在等。從來沒有。”
顧悅靈做出疑惑的樣子，先是看了看後座，又把車窗打開，往周圍看了看，然後才關上車窗，調皮地看著我，說“不對啊，陸漓也不在這裡啊？然叔，你到底在顧忌什麼？”
“……悅靈，我一直就想說，你也變了。”我忍不住回擊她，“以前我還覺得你是那種安靜的乖孩子，但是最近我發現，其實你特彆調皮。”
“是吧？”顧悅靈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是樂得其所，“我其實應該挺叛逆的。從小被家長管得嚴，所以不得不偽裝。真正的我，可能比你發現的還要叛逆哦。所以呢，你彆想轉移話題。坦白吧，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宋昕妤？”
“真的沒有。”
“……這樣吧，咱們來玩真心話遊戲。”顧悅靈是鐵了心要讓我承認了，“你說一個秘密，我說一個秘密。公平吧？”
我搖頭婉拒。
“那我先說一個。其實呢，那一晚我並沒有醉，或者說，並沒有醉得那麼厲害。”顧悅靈自顧自地開始說起她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