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四年前。
宋大附中，家長會。
我特意搭配了一套顯成熟裝扮，好讓自己在教室裡這幫中年人裡顯得不那麼突兀。
不過我還是多慮了，因為有人比我顯得突兀——坐在我旁邊的張穎看上去比我更像是二十五六歲。她明明隻畫了淡妝，穿著也偏大氣穩重，但為何還是顯年輕呢？大概是顏值和那天然的少女氣質吧。
不知是不是我們看上去年齡相仿的關係，張穎一直在試圖和我深入交流。
“陸漓家長，陸漓有跟你說過社團的事嗎？”
“社團？”
“陸漓不是和我家悅靈一起參加了英文辯論社嗎？”
“哦。好像是這麼回事。不過陸漓比較叛逆，聽說去了幾次就退了。”
“哎，都怪悅靈那孩子。不怎麼愛交際，看著木木的。我是為了鍛煉她，去年高一的時候讓悅靈那孩子去參加英文辯論社，想著既能鍛煉口才，還能學習英語。聽悅靈說，她不敢一個人去，非拉著陸漓一起，結果讓你家陸漓受傷害了……”
聽到這話，我才後知後覺。印象中，陸漓隻是輕描淡寫地說起過她退出社團的事，我當時隻覺得她向來乾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也就沒多想。現在聽張穎說起來，似乎其中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回想起來，那段時間陸漓確實心情不太好。
“那個，顧同學有跟您說什麼嗎？”
“怎麼，陸漓沒跟你說起過？也是，這種事，孩子肯定不願意讓家長知道。”
“這種事？”
“你聽班主任說過吧？宋大附中bbs有一個被學生稱為‘小作文’的匿名討論區，總是寫些風言風語什麼的。太過分了。學生不好好學習，成天搞什麼八卦，不務正業！”
“確實過分。”我附和道。
“不得已，我托人幫我弄了個賬號，時不時地我也去看一看，但凡上麵反映有問題的女生，我都不讓我家悅靈跟她們多交往。”
“啊？”當時聽到這話，我都懵了。她不是覺得過分嗎？自己還弄個賬號看，豈不是更過分？
“你想，這裡麵說的那些女生，要麼就是早戀，要麼就是有一些不良愛好。讓自己孩子跟這些人待著一起，遲早會學壞。”
“哦……”
“陸漓家長，你彆介意啊。我其實也不是全信的。你看，剛才班主任通報期中考試成績的時候，表揚你家陸漓好幾次。我覺得裡麵肯定是有什麼誤會，陸漓是個好孩子。”
我越發摸不著頭腦。到底怎麼了？
“是小作文上說陸漓怎麼了嗎？”我忍不住問。
麵對我疑惑的眼神，張穎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教室的角落。
“陸漓家長，你彆多想哈。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高一的時候，辯論社有一場新人表演賽，當時陸漓的衣著打扮吧，不是特彆得體……不，我的意思是，有點太成熟了。看上去是職業裝，就是衣服太修身，還有穿著絲襪高跟，臉上抹得那麼亮麗，實在不像是她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打扮。有人就拍了照片傳到bbs上，評論……評論簡直不堪入目。你彆在意，其實女生愛嫉妒，也是正常的。我估計都是謠言。”
“謠言？”
“也沒什麼……就是，就是有人說，你家陸漓在外麵有金主，說什麼她來學校穿校服，一放學脫了校服就換一些不得體的衣服上爬上豪車……還有人說看到過。”
我愣了愣。仔細一回想，陸漓高一那陣子剛好是林小魚才考下駕照那會兒。林小魚為了讓我陪她練車，有一段時間特彆殷勤，自告奮勇開她的豪車要接送陸漓上學，實際上她又不敢自己開，隻能我開，然後她就在後排給陸漓教一些化妝穿搭之類有的沒的，還帶了好多她自己那些不害臊的衣服給陸漓試。估計是因為這個，被人看到後才誤會了吧？
明白了一切後，我笑著解釋給張穎聽“這應該是有的學生看到我開車接送陸漓，誤會了吧。至於有時候那些不得體的衣服，是我有個沒什麼分寸的女性朋友送的，我已經教訓過她了。”
張穎似懂非懂，表情裡有一種說不出是刮目相看還是什麼的深意。她說“原來陸漓家長不但看著年輕，而且年輕有為……說起來從沒見過陸漓媽媽……您還有女性朋友？”
我哭笑不得，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解釋。都怪林小魚這個死暴發戶，買的第一輛車就是卡宴turbo，讓人誤會了吧！
好在張穎的關注點並不在我身上。
“陸漓家長，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更放心了。我就說陸漓學習這麼好，肯定是個好孩子。去年我不讓悅靈跟你家陸漓玩，是誤會，你彆在意。”
我連忙表示不在意。因為我根本沒聽陸漓說過顧悅靈不和她玩的事，隻知道她好像跟顧悅靈鬨過一陣子彆扭，後來又和好了。莫非張穎還不知道她們和好的事？
“對了，陸漓家長，那你聽說過l的事嗎？”
“l？”
“就是bbs裡麵小作文最多的那個女生。人稱小作文公主。”
“沒聽說過。現在這些學生，聊彆人八卦的時候還弄個縮寫，都不知道是誰。”
張穎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神色凝重。她壓低聲音說“我剛才偷偷問了班主任，這個l，很可能就是現在的英文辯論社社長。”
“是嗎？”
“那個女生，好像跟社會上的人不清不楚。說來也奇怪，你家陸漓都退社好久了，我家悅靈現在還在那個英文辯論社裡，馬上又要高三了，我讓她退社，她好像還不是特彆樂意……我就是擔心，她彆被這個l帶壞了。陸漓家長，你家陸漓有沒有跟你說起來l的事？”
“沒有。”我如實回答。
“是嗎？那你能幫我打聽一下嗎？要是能讓陸漓幫忙勸勸悅靈退社，我就更感激不儘了。”張穎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說。
當時我就這麼答應了下來。
印象中，家長會後我問過陸漓關於l的事，但不知為何，陸漓一聽到這兩個字母就暴跳如雷，她本來脾氣就壞，也不知道觸到了她什麼雷點，那天她就跟吃了火藥桶一樣，以至於我最後什麼都沒問出來。
現在想想，l不就是“未來”的縮寫嗎？
也就是說，顧悅靈早在學校就認識夏未來，她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呢？夏未來說顧悅靈是她的獵物，裡麵又有什麼隱情？
謎團好像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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