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劍如同怎麼也看不清的地獄,僅僅隻是站到了它的麵前,彌散出的血意與殺氣就使得薑小小的雙腿止不住的打顫。
她本該猶豫不決,畢竟隻是個八九歲的孩子而已,可當看向遠處還在掙紮的許輕舟時,那股恐懼又變成了想要救助的堅定與勇敢。
“小小…小小一定要去救大哥哥!”
她見過這柄劍在許輕舟手中的威力,無論多少的敵人都命喪此劍之下,如果揮動它去斬困住大哥哥的血物,必定能救他出來。
想到這裡薑小小不再遲疑,試探性的伸出手去觸碰劍柄,可剛一沾到就被無形之殺割破了手。
“嘶!”
她慌忙的收回了手。
疼!很疼!即便是曾經挨過的鞭子與之對比起來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無比劇烈的疼痛想要促使薑小小不再去嘗試拔劍,可小丫頭又清楚的明白解救方法或許也隻有這一種。
“彆去碰那柄劍!立刻離開!”
遠處許輕舟的聲音已經很虛弱的,可這依舊惡狠的驅趕之言似乎更加堅定了薑小小拔出劍的心,小丫頭咬了咬貝齒捏緊了方才被劃破的雙手。
“小小…小小要去幫大哥哥……小小不能看著大哥哥死在這裡……”
再一次,她再一次嘗試著想要伸手去摸劍,可毫不意外的再度被反斥割傷,這一次更是有數百道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分布在顫抖的小手上,殷殷血流如絹如錦。
看著手中的紅色,薑小小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她是個總愛祈禱又有些囉嗦的平凡女人,本以為會與自己一直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卻因為保護自己而被亂箭射殺在了逃難的人群之中。
薑小小想起了小七,那個同齡少女的血似乎也是這麼鮮紅的,而她似乎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都是一樣的紅,都是再無見麵的離彆,薑小小一直以來都很膽小,可偏偏這一次她不想再逃了!
雖然天一直在下雨,雖然烏雲始終籠罩在世人的頭頂,卻始終有人不願意割舍對光明的希冀。薑小小聽到過許許多多要自己活下去的話,所以她絕不會在這裡放棄希望。
“娘親…求求你保佑小小,羽神…求求你保佑小小……”
對於獸族來說,最為虔誠信奉的神明自然是萬妖城的創造者羽神,她也是一個曾經被薑小小娘親提起過無數次的神明。
娘親說她高尚美麗,溫柔而又平等的守護著每一個獸族之人。薑小小相信娘親,相信她絕不會騙自己,所以在此時刻不由得呼喚出了羽神的神稱,隨後咬緊牙關再度握住了淵邪劍。
突然,她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慢慢包裹住了雙手,而疑惑的雙眼中竟是無人可見的倒映出了一片潔白輕羽的模樣,隨後又轉而消失不見。
“去吧。”
耳畔似乎有一句溫柔的輕語呢喃。
“小小…一定會…做到的!”
少女不知道如何表達心中突如其來的勇敢,但她此刻最重要的事是要拔出劍去拯救如今在世界上唯一的牽掛。
而被血物禁錮在半空中的許輕舟不解的看向了稚嫩的呐喊處,那裡的畫麵令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許。
因為這一幕似乎在哪裡見過……
究竟在哪呢?
哦,原來是……
那是許輕舟初到至聖郡,他為了取出十君劍玉碎鳳凰鳴之時,同樣有一位嬌弱無比的少女為他踏過火海的困阻,幫助他取下了玉碎之劍。
而如今世間輪轉再度到了這一幕,又有一位女孩不惜生命,願意舍棄一切隻為了救他。
淵邪劍在薑小小的努力下最終拔出了岩壁,可強烈的腐蝕從小手慢慢侵襲到了近乎脖頸間,一條條如若鮮紅脈絡的紅紋不斷流淌過赤光,如同灼燒的溫度令小丫頭皺緊了眉頭。
一步一息,提劍之人隻有劍高。
一步一印,劍蝕命隕不過轉瞬。
薑小小並未管那麼多,待到那侵蝕已經遍布全身之時,她終於帶著淵邪劍來到了血物困住許輕舟的地方,而血物也正在專心吸收著許輕舟體內的阿修羅神殺道,沒有太過注意這個沒有任何戰力的小丫頭。
“放開大哥哥!”
呐喊聲伴隨著劍的落下,就隻是簡單的插進了緊緊包裹住許輕舟的血體,便見劍突然就開始瘋狂吸收起血意來。
回過神來的血物本是不解,但看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減少自然驚駭萬分“不!不!不!不可能!爾等隻是一個小丫頭!憑什麼能夠用肉體去觸碰修羅道沾染的劍!”
猛然間,血體似乎是驚醒一般,它仰起毫無規則的扭曲頭部,衝著石頂之上放聲嘶吼“是你們!你們誰在幫她!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應該最怕他回來嗎!為什麼!”
沒有回答……
“本尊…本尊!不甘心!”
本該是勝券在握到此驚天逆轉自然難以接受,血物麵色猙獰的盯著薑小小,剛要伸出手去抹殺掉這個罪魁禍首,但又察覺到被囚禁的許輕舟似乎掙脫了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