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在後台看著魔術秀的進展,一切都很順利。奎因指揮著舞台上的蝶陣散開,向台下翩然飛去。觀眾驚呼著伸出手讓它們停留,好像在燈光下飛來的是一隻隻真的蝴蝶,它們的紋理、質地和褶皺,讓生命力具體可感。
《預言家日報》的大部分同事都以為艾德把大部分收入都用於購置奢侈品和打扮自己,但隻有少數人知道,艾德大部分閒置資金都用於接濟財務狀況一塌糊塗的藝術家和作者。
如果出品文章足夠好,艾德甚至可以自掏腰包接受作者預支一年的稿費,哪怕作者現在一個字也沒有寫出來。
又或者是花一大筆錢去幫助野生藝術家去爭取一個遙不可期的未來。
“在克魯姆騎上掃帚前沒有人知道他會飛得這麼好。”這是艾德常用來鼓勵這些暫時性貧窮潦倒的朋友的話,“天賦太久不用會被收走,天分會越用越多,請你務必好好珍惜。”
奎因也是艾德接濟的野生藝術家之一,在麻瓜世界辦魔術秀是一個大膽的舉動,她是在艾德的鼓勵和資金支持下邁出了第一步,直到現在,隨著名氣和口碑的不斷積累,奎因已經賺到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桶金。
“這一場的觀眾真是太熱情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一路走來多虧了有你。”中場休息時,奎因退到後台對艾德說著。
“讓金子發光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愛好。”艾德笑了笑以示鼓勵。
其中一隻折紙蝴蝶飄落進了蘭斯洛特的掌心。他用手指輕輕撚開邊緣,造型精巧的紙蝴蝶最終成為了一張普普通通布滿了折痕的紙片。這是奎因最終送給觀眾的禮物,不含任何魔法的、手折的紙蝴蝶。蘭斯洛特有些後悔,縱使折痕再清晰,他也沒有能力讓紙蝴蝶複原了。這也是奎因演出的個人風格,她能夠用一張紙折出世間萬物,舞台上最大的一個裝置,是用邊長三米的正方形白紙折出來的裝置。
這場魔術秀用的大部分咒語都是最基礎的變形咒、漂浮咒、和燃燒咒。配合部分材料特殊的紙和精致的的舞台設計,才讓演出視覺效果動人。但是毫無疑問,演出最難的部分在於創意的產生而非創意的實現。
蘭斯洛特還記得在《巫師風尚》上關於奎因的專訪。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在忍受活著這件事。”這是奎因在訪談中提到的話。“因為在知道自己是巫師之前,就發現自己在藝術上有一定天分,但是那些看起來已經被大部分人驗證過的職業發展路徑無疑更有吸引力,在麻瓜社會裡可能是律師老師或者是政府職員……在巫師社會裡是魔法部聖芒戈或者預言家日報……但是選擇以自己的愛好為生,可能連飯都吃不飽,人生無法重來,讓隻能夠體驗一次的人生去承受失敗的風險需要很大的勇氣。”
但是你現在仍然做出了選擇?
“可能是因為發現,我無法為了安全感出賣自己,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安逸的將來,騙自己接受不喜歡的現在。”
“也可能是發現自己的天分沒有辦法借給彆人,自己的故事隻能自己來寫。我也許還是能為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比如這些紙蝴蝶。”
“在彆人眼裡不會出錯的那些職業道路,對我而言,隻是一份安穩的牢飯。”
蘭斯洛特會心一笑,他現在就在依靠不夠安穩還有點危險的牢飯來供養上天賜予他的天分。
“一會兒我們就要去後台看看她!太美了,這些折紙!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創造出這麼美麗精巧的東西呀!”公爵夫人一臉稀奇地把紙蝴蝶放進了手提包裡,而一旁的哈利拿在手中拍了個照片,顯示是在和德拉科分享。蘭斯洛特把已經展開成紙片的蝴蝶增添了橫豎兩條折痕,小心疊了起來。
在奎因的專訪下還有一條主編手記在充滿遺憾和功利的物質世界裡,我們仍然有機會在精神王國中追求完美。在現實沉重的引力下,紙蝴蝶依然能夠貼地飛行。
蘭斯洛特早已聽過哈利和德拉科對麗塔·斯基特的吐槽,在他們的談話中,蘭斯洛特能夠察覺出這個女人是《預言家日報》這家報社中最大的現實引力存在,可以想象她每天逼著員工寫一些能夠賺錢的東西的樣子。
原來麗塔·斯基特手下還有這種主編嗎……蘭斯洛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在思考一些多餘的問題。因為目前來看,顯然《預言家日報》的時尚版很受歡迎,《巫師風尚》的銷量也節節攀升。
這種主編不僅存在,活得還很好。
散場的後台,蘭斯洛特安分地跟在哈利和公爵夫人背後,看著她們和大魔術師奎因合影。
一邊的攝影師用麻瓜相機哢擦哢擦地不停拍攝,閃光燈有些刺眼,蘭斯洛特假裝在認真研究折紙裝置,又往一邊縮了縮。相信有了公爵夫人這樣相對有名望的人作為宣傳,奎因的魔術秀還能吸引更多觀眾。
在公爵夫人拉著奎因問東問西,並且盛情邀請她一起參加下午茶時,哈利暗暗對著蘭斯洛特比了一個大拇指表示計劃成功。
而此時蘭斯洛特感覺有人似乎走到了他的背後。
“你不用留一張相片嗎?等一下裝置就要被撤走了,很可惜哦~”
原來是攝影師。
蘭斯洛特向來不喜歡拍照,他轉過身笑著擺擺手說“謝謝我不——”
攝影師的眼睛從舉著的相機背後露出了出來,蘭斯洛特沒說完的話轉變成了倒吸的一口涼氣。
好熟悉的一雙冰藍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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