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喆差點被暖水壺誤傷這件事,在李雙琴的嘴裡變成了是桃之照看不力差點釀成的事故。差一點,小喆要被熱水燒死了。
英富這次沒有不分青紅皂,他給了桃之解釋的機會。桃之哽咽地說
“我不知道小喆會去抓暖水壺,我正在做飯——”
李雙琴打斷桃之的話,氣急敗壞地叫道
“明明是你不專心,留小喆一個人,你要是好好看著他,他怎麼會——”
“彆吵了!”
英富厲聲打斷了李雙琴。桃之渾身哆嗦起來,習慣性地縮起脖子和臉,極度害怕下一秒英富的巴掌會落到她或者李雙琴的臉上。英富轉過臉,冷冷地說
“桃之,你要負主要責任,小喆是我們全家的命根子,我們任何人對他不能有一點點失誤。”
豆大的眼淚從桃之的臉上滑落下來,委屈卡在喉頭像刀一樣要割斷她的脖子。她的胸腔還隱隱作痛著呢,可爸爸一句也沒問她怎麼樣。
英富才剛到家,聽說小喆遇到危險,立刻抱著小喆從頭到尾仔細查看過一遍才放心地放下他。
“爸爸,我想回牛屎陂,我想奶奶了。”
英富歎了一口氣,摸了摸額頭,像下定決心似的說
“行,是你自己想回去的,你要回去就回去,生活費我照交給你奶奶。”
他又恢複了往日對桃之冷眉冷目的樣子,不帶一絲情感。眼前這個孩子,眉目似乎越來越像那個女人,他真是越來越不喜歡。
桃之還是上了一年級,雖然在入學那一天她還吵著要回王彆英那裡。可是她已經是適齡兒童了,必須接受義務教育。上一年級的學費,英富也爽快地給了,公立學校不像王彆英的幼兒園,可以欠費。
幼兒園那些曾欺淩過桃之的小朋友,他們上了小學之後仿佛雨滴落入池塘中,各自淹沒在不同的班級裡,他們好像換了身份,桃之一個也不記得了。
半個學期下來,桃之的成績是班級裡排最末位的,放牛妹因此到學校參加了家長會。老師專門留下放牛妹,和她說起桃之的情況
“她在幼兒園裡什麼都沒學,上的兩年學前班相當於白上了,她連考試都不會,卷子發給她,隻曉得照抄題目。”
放牛妹是文盲,她也搞不清卷子發下來是要做什麼,照抄題目有什麼不對的。但她不好意思問,隻好頻頻地點頭說
“回去我就說她,回去我就說她……”
放牛妹也不知道回家要和桃之說什麼,她幾乎照搬了老師的話對桃之說
“老師說你白上幼兒園了,說你不會考試,說你笨,說你全班倒數……”
桃之的試卷攤在桌上,全是鮮紅的叉,放牛妹疑惑地問
“怎麼全是叉?”
語文零分,數學也是零分。
江顏看著桃之的試卷,語文和數學都隻在空白處抄上了題目,難怪全是叉。她皺了皺眉問
“老師教的拚音和生字你都認得嗎?”
桃之點點頭說知道。
“那你看得懂題目嗎?”
桃之說
“我看了。”
她就是看了才會挨個把題目的每個字都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