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琴自知理虧,她如果真要放下家裡,出去做保姆,根本不會有人要她,因為她不識字。來深河市這些年,勉強地學會說幾句簡單簡短的普通話,一句完整的普通話裡頭還得夾雜些老家的土話,彆人聽著也是半懂半不懂的。
如果做個做飯的保姆,出去買菜,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或者做個月子保姆,她也不懂食物的營養搭配什麼的。
她出門也要依賴英富或者小喆,獨自一個人的話,她一定會走丟。過去有一次,她一個人出去買菜,在巷子裡兜兜轉轉走到五公裡之外的另一片城中村去了。好在她特意記過英富的電話號碼,彆人幫忙打電話叫英富來接她。
那天英富上著班,請了假來接她,氣急敗壞地罵她蠢,菜市場就在離家幾百米的地方,她怎麼會走到五公裡外的地方來。
李雙琴羞愧得要找個地洞鑽進去。英富大發雷霆,大罵她耽誤他上班,這一請假,一天工資沒了,全勤也沒了。
“你睜眼瞎啊,不會看字嗎?不會記去的路上的標誌嗎?”
李雙琴委屈起來
“我不識字啊,我要是識字,我根本求不著你!”
她也氣急敗壞起來,不依不饒
“我要是有文化,我用得著嫁給你這個二婚的爛蒲勺子嗎?”
英富冷笑一聲
“你真是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照照鏡子吧,一張哭喪的醜臉誰願意要你!”
他這是話趕話,一下子就傷了李雙琴的心,她哭天抹淚的就要往馬路上衝
“我死了得了!我為什麼要白白的遭你的迫害。”
大家上前攔住她,都勸英富
“口沒遮攔的,怎麼能說這麼難聽的話,多傷人啊!”
英富心裡也內疚,拉下了麵子道歉
“我不該說這樣的混賬話,你是個好女人,生下小喆,把他帶得這麼好,也伺候我吃飽穿暖,讓我過得服服帖帖的。”
他沒法昧著良心說李雙琴長得不醜,他從彆的角度找補,逢人便說
“我老婆長相一般,但是人賢惠,心裡美。”
李雙琴聽了,心裡也高興了,越發地真心實意和他過日子。
哪對夫妻過日子,不是這麼磕磕絆絆過來的。
李雙琴覺得自己的命比一般的女人好,起碼老公長得標致,有時也會對她說好聽的話,雖然打過她幾次,不過都是情有可原的,男人有時候心裡苦悶,發泄苦悶的時候難免會傷到身邊的人,她能理解。
小喆是個好兒子,嘴巴也甜。每回出門,彆人看到他,都會心生喜歡。樣子白白胖胖的,臉蛋也俊,像他爸爸。小喆是她的驕傲。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個多餘的繼女,如果沒有這個繼女,她覺得一家三口很完美,像個三角形,很穩固。
彆人總勸她,不用肚子疼就多一個女兒,多好,隨便對這個女兒好一點,等長大了會自動來孝順的。
這話雖然在理,可她總是不舒服,畢竟不是肚子裡來的,和她沒有半分血緣關係,天生的生分像隔著一條河,她不想弄濕褲腳趟過去,去接近這個繼女。
繼女似乎也不喜歡她,同她一樣,隻是做著表麵的工作,儘量保持著和諧的麵子,裡子其實結了冰,阻攔著對方,上麵還寫著“生人勿近”。
英富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李雙琴的思緒,她目送英富走出病房去接電話。
小喆的眼睛顫動起來。
李雙琴大喊
“醫生,快來,他動了!”
有個護士跑過來,掰開小喆的眼皮看了看,然後站起身撥弄了下掛水。
“快醒了,等下這水掛完記得喊我們。”
李雙琴連連點頭說好的。
護士走出兩步又走回來,像是想到什麼事。
“對了,你們錢沒交夠,趕緊去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