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力捧著陶碗,沒有立刻去吃,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聽許長明驚呼,這才回神。
“爹,蛇湯是鹹的!”
許大力問“我們哪有鹽?”
許小婉也說“真是鹹的,爹,你嘗嘗看,好好吃。”
許大力這才端起碗,喝了一小口蛇湯,果然是鹹的,也沒什麼腥味。
以前他還能打獵的時候,沒少抓蛇,但是家裡人都不似現在對蛇肉垂涎欲滴。
蛇肉大多用來紅燒,或者煮一鍋湯,做出來腥氣中還有一股子異味,家裡人更喜歡野雞野兔。
所以他一般會把蛇賣給縣裡的酒樓,許是酒樓裡廚子有手藝,放的調味也比較多,蛇肉做出來味道香醇,肉質緊實彈牙。
許大力訝然看向坐在一旁的江黎“我們哪來的鹽?”
沒出來逃荒時,家裡的糧食就斷了,更彆說鹽了。
而且這一路上,他們遇到的村子大多是人走屋空,大家都忙活著逃荒,有錢也換不到鹽。
江黎麵不改色的編瞎話“昨天我逃跑的時候,路上撿到了一個背簍,裡麵有水和食物,還有一點鹽。水和食物我已經拿出來了,鹽就裝在了身上。”
解釋的合情合理,許大力沒有懷疑。
看江黎手裡的碗隻有兩塊蛇肉,許大力把自己的碗遞給了她“我整天躺著,不耗費體力,吃這麼多肉浪費,和你換一下吧。”
許長明和許小婉也發現江黎的碗裡隻有兩塊蛇肉,不禁在心裡想,這個女人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江黎隻喝自己碗裡的,沒有伸手去接“我可不是舍不得吃才裝這麼點,不夠的話鍋裡還有,饑餓太久不好一下子吃太多葷腥,我喝點湯暖暖胃就好。”
一鍋蛇湯,是一家人近年來最滿足的一頓飯。
尤其是許長明和許小婉,她們都不知道肉是什麼味道。
兄妹倆能記事時,許大力已經癱了,彆說肉,雜糧餅子也沒有吃飽過。
許小婉吃了一碗蛇湯,意猶未儘,把陶碗都舔了一遍,心裡還想吃,卻記得江黎說的,不好一下子吃太多葷腥。
晚上睡覺時,江黎倒了些水袋裡的水,沾濕了帕子,給兄妹倆擦了擦臟兮兮的小臉。
洗乾淨了才發現,這兩個孩子都是濃眉大眼的長相,像極了許大力。
日常曬於陽光底下,本就是小麥色的肌膚又因饑餓,看起來蠟黃黯淡。
許長明見江黎用那麼多水給他們洗臉,動容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心疼“這麼多水都夠我們喝好幾天的了。”
擦過臉的帕子放在木盆裡搓洗一遍,水都是渾濁的。
江黎斜了他一眼,把帕子遞給許大力,讓他也洗把臉“臉都包漿了,感情現在是秋天,要是夏日裡,蒼蠅得追著人跑。”
許大力被江黎說的不好意思,本也是心疼水,這會卻不吱聲了,默默的接過帕子擦臉。
晚上睡覺是個問題,許大力身下的草席頂多夠他和兩個孩子睡,之前原主一直睡平車底下,用許大力的舊衣服鋪一下就可以。
江黎不太想去平車底下睡,現在的天氣已經霜降,夜裡冷不說,刮過風都帶著點刀片的感覺。
思索再三,江黎拿出許大力那件舊衣服鋪在了父子三人身邊。
左右許大力雙腿動彈不得,又不能對她做什麼,沒必要像原主那樣避之不及,覺得睡覺一定得分的老遠。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江黎說“小婉,你來和我睡,晚上涼,我這靠火堆近,能暖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