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最後就是一頓假大棒威嚇,再加上甜棗善後找補。
驪驊在甘瓊英的催促下乖乖喝了藥,這才得以脫身離開。
不過走之前,一腳剛邁出門時,甘瓊英微微收斂了她的溫柔,看著驪驊說“不拘著你,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但是要在天黑之前,必須回來。”
驪驊邁步的動作一僵,方才因為甘瓊英的關切和軟語,兩個人之間產生的那一點堪稱和諧的氣氛,隨著甘瓊英暗含威脅的話語,如同上頭的熱血,簌簌回流。
眨眼之間便讓驪驊從頭到腳都冷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眼中的那一點暖色儘退。
他一生到此,從未曾得到過親人家人的溫柔和真心實意的關切。
他不該在一個所謂“夫妻”,實則輕賤他羞辱他,隻是圖他色相的女人身上,因那一星半點施舍出的溫暖而晃神。
於是甘瓊英便看著財神爺那雙碎了星子一樣的明亮雙眸,眨眼之間晦暗冰凍,拒人千裡之外。
一點也沒有殿中方才愣呆呆的,捧著湯藥碗小口喝藥時乖巧配合的樣子了。
甘瓊英在心裡歎息一聲。
她總算是有點回過味兒來了。
感情驪驊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甘瓊英略一思索,那還不好辦嗎?
人經過這一番連虎帶嚇,不敢不聽她的話,剩下的倒也不必再強硬。
因此甘瓊英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驪驊的衣袖。
一雙鳳眸自下而上,笑得快成兩道彎彎月牙,湊近了看著他小聲道“早點回來嘛,我晚點讓人燉了補湯和湯藥等著你。”
驪驊下意識後退兩步,要掙開甘瓊英,表情變化不大,但是那雙眼中的冰麵,明顯裂了。
甘瓊英卻揪著他的袖子,做足了小女兒情態。
依依不舍道“我知道你有生意要顧的,我又不是限製你的人身自由,隻是希望你晚上回家睡。我們是夫妻,這不是天經地義?”
驪驊好容易把自己袖子扯出來,下意識看了眼四周站著的婢女。
婢女們以銀月為首,全都垂頭看地,訓練有素地把自己站成一個個木頭樁子。
驪驊簡直不敢相信,這端容公主,為何有這麼多副麵孔。
甘瓊英見他那震驚難言的傻樣,笑了笑,又黏糊糊地說“你就彆生我氣了,從前種種,都是我的錯,我往後都改了,隻要你不願意的事情便不做還不成嗎?”
她說著又上前,驪驊見狀後退,但是他是個端方的如玉君子,加上腿有些許殘疾,本就不喜在人前走動,更遑論疾步甚至是跑動。
因此沒幾步,就讓甘瓊英給攆上了。
兩個人站在內院的月亮門邊上,驪驊渾身緊繃,像看著一匹朝他逐漸逼近的惡狼一樣警惕。
甘瓊英湊到他近前,看著他道“跑什麼,你還沒應我呢……你不說話我可就當你應了。”
她抿唇笑了笑說“從這個月亮門過去,你的人都在那邊,你身子弱,工作彆太辛苦。”
驪驊吃虧就吃虧在他把自己舌頭咬壞了,連話也說不出。
因此隻能動了動嘴唇,而後通紅著一雙耳朵,一甩袖子,氣哼哼地進了月亮門。
實則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說實在的,他怕極了端容公主這樣,還不如用極端手段,至少他能痛快地和她撕破臉。
而甘瓊英看著他一瘸一拐地走,眉頭卻微微皺起來。
他的腿傷今晚可得好好讓府醫看看了。
而驪驊確實在彆院見到了自己的人,三九見他來了,立馬上前扶住驪驊。
驪驊平時貼身伺候的人也一股腦上前,幾乎把他給圍成一圈。
每一次驪驊從公主府出去,都是一身的傷痛,衣袍也狼藉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