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瓊英是端容,卻又不是端容。
聽到甘霖這樣說,甘瓊英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實在無能,自責愧疚,導致怕自己不認他這個弟弟了。
根本就沒有想到甘霖說的“要”到底是什麼意思。
甘瓊英在甘霖獻祭一樣的眼神之中,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彆整天胡思亂想,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這個世界上我不要誰都不會不要你的。”甘瓊英說完,把自己的腳從甘霖的腿上拿下來,拉著他的胳膊強行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堂堂一國之君……”甘瓊英說到一半笑了,她看著甘霖說,“就算不是一國之君,你也是個男子,聖賢書都怎麼讀的,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隨意跪人。好歹注意點形象,你看把太醫嚇的。”
“肖太醫是吧,過來給我看看我這個腳,腳心鑽心的疼……”
甘霖偏過了頭,把自己臉上的淚水弄乾淨,很快又湊到甘瓊英的身邊,和太醫一起查看甘瓊英的傷勢。
並不嚴重。
瓷片紮入不深,雖然鋒利,但是因為傷口淺,隻要腳不沾地幾天就恢複了。
肖太醫給甘瓊英重新清洗過創口,之後將她的腳包紮好,甘瓊英就半靠在床邊上,她有一點困倦。
時間都不是晚的問題,是馬上就要亮天了。
太醫和李公公都出去,剩姐弟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大部分還都是在安慰彼此,經曆過今夜之後,兩個人的關係再次親近了不少。
至少甘瓊英是這樣覺得。
嚴格來說,這一次宮宴,是她和甘霖的第二次見麵,但是此時此刻她看著甘霖,好似這一個弟弟,從她出生開始就鑲嵌在她的生命之中,早已和她魂命相接。
“阿姊不要挪動了,我已經吩咐侍婢,她們不會吵你。”
甘瓊英昏昏欲睡的時候,甘霖卻並不能休息。
甘霖在侍從的服侍之下,重新換上了龍袍,戴上了象征帝王身份的冕旒,一回頭,看到甘瓊英躺下了,就搶了婢女的活兒,穿著這一身繁瑣的龍袍,躬身去給甘瓊英掖被角。
甘瓊英非常困倦非常疲累,但是她的精神和身體仿佛分離了一樣,她的精神還沒有徹底平複下來,過度的活躍導致她有點頭疼。
聽到了甘霖頭頂上冕旒輕撞的聲音,甘瓊英睜開眼睛就看到甘霖在給自己掖被子。
甘瓊英笑了笑說“我都忘了你還要上朝,幸虧受傷的是我,要不然你今天就得讓太監背著去了……”
“就李公公長的那個饅頭的樣子,如何背得動你這樣高大的身形?”
甘瓊英是因為看到甘霖的表情太過沉重,想逗他笑一笑。
甘霖勾了勾嘴唇到底還是沒能笑出來,任憑誰經曆過昨天那樣的事情,也很難立刻笑出來。
“去吧,攝政王今天應該不會在朝中,隻要他不在朝中,就沒人敢為難你。”
甘瓊英在被子裡蹭了蹭,打了個哈欠說“我睡一下,等你下朝之後我們一道用早膳。”
“嗯。”甘霖應聲。
甘霖輕手輕腳地離開,這寢殿之中的婢女也一個個都像是腳不沾地的鬼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太過寂靜,甘瓊英根本就睡不著了。
她連雨聲都聽不到了,輾轉反側了半天,索性坐起來召喚婢女進來。
“外麵的雨停了嗎?”
“回公主,停了有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