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驊是被他的屬下拖回屋子裡的,三九又將他扶到桌邊坐下,灌了一口熱茶,不斷地按揉著僵硬的全身,好一會才緩過來。
緩過來之後甜角和三九才總算鬆了一口氣,而這全程驪驊一直渾身僵硬,被人拖著抱著的時候手卻始終沒有鬆開過那封信。
三九瞥到了一點信上的內容,結合驪驊的這個反應,心中很是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在橫衝直撞。
隻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三九並不能夠理解向來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主子,為什麼一碰到端容公主就會變成傻子。
甜角倒是能夠理解一二,感受過甘瓊英的溫柔之人,很難不折服於她那一份連對下人都一視同仁的氣度。
她從不會因為自己身居高位,就居高臨下地視人命為螻蟻,而且端容公主從來都不是裝著親和,她看著你的眼神,和你笑吟吟說話時的神態,就會讓你覺得她是從心裡尊重著你,將你當成一個人,一個與她平等的有血有肉的人。
就連甜角也會忍不住時常會想起端容公主,又何況是自家主子,這個端容公主傾儘了所有溫柔和細致澆灌出來的情感的承載者?
而自己的主子在端容公主轉性之前,幾乎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等到驪驊緩過來之後,就把身邊的所有人都遣散。
並且在他們出去之前吩咐三九“叫跟著那個影衛的人務必要將人跟住了,若是跟丟了也就不用回來了!”
三九的嘴角抽了抽,隻覺得酸得牙根都疼。
端容公主也是真的狠心至極,主子一切都是為了她,結果她將主子拋棄了之後,這都好幾個月了,隨便送一封信回來,還是能讓主子瘋魔不已。
眾人全都退出去之後,驪驊這才珍而重之地把抓在手裡的那一張紙慢慢地用掌心的溫度壓平。
他就連信封都舍不得折了,把被粗暴撕破的那個地方也用水壺壓住了。
然後驪驊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看甘瓊英給他寫的信。
如今這滿滿的一頁紙上的字不再隻是字跡,每一個字都是驪驊用來續命的良藥。
隻不過甘瓊英的這一封信實際上就是一張情書,並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和實質性的東西,都是滿紙的酸話。
驪驊卻一個字一個字珍重地看過去,幾度紅了眼眶。
“雁影雲蹤隔峰嵐,計程書到月經三,休言半紙無多重,萬斛離愁儘耐擔。”
讀到“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驪驊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伏在桌案上,又是好久才重新再看。
“淒涼彆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驪驊心中悸動不已,抿著嘴唇回憶起了兩個人從前躺在床上說悄悄話的樣子,鼻翼酸澀無比。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思君如明燭,煎心且銜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