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善德嗎？”
“為了【龍晶】？”
“對。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拿到【龍晶】嗎？”
青岡搖了搖頭，這個他的確不知道。
“【龍晶】中蘊含著【龍裔】身體裡源自於龍族血脈的力量，雖然說【龍晶】的力量難以直接被利用，大部分的【龍裔】也不知道如何去利用他，而隻是讓他隨著屍體的腐爛而慢慢消散……但我是覺得隻要我收集得足夠多，總有一天我會知道如何去使用這股力量的。”
“你要這些力量來做什麼呢？”
“我想見到真正的龍，然後將其畫下來，畫到我的畫布上。”
青岡猛然想起，池杉家畫室裡麵那些怪獸畫像。
當時他就隱約覺得，這些怪物首先大多就是支離破碎的，並不完整，此外大多有其形而缺其骨，有其肉而少其魂，看上去是栩栩如生，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青岡現在才醒悟過來，池杉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龍，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怪物。
他所畫下的一切，都是從各種古代典籍，亦或者是神話傳說中的隻言片語，憑借想象畫下來的……他畢生的夢想，就是見到一次真正的龍，然後憑借著自己的技藝將其畫下來。
“我記得你可以半龍化，變成人不人龍不龍的樣子。我希望你可以再變一次，讓我完成一幅真正的作品，”他說，“放心，我不會玩什麼花樣。”
青岡凝視著池杉，心中五味雜陳。池杉為了追求心中所謂的藝術極致，走上了一條血腥的道路，雖然不能認同他的理念，但如果在最後一刻，完成他這樣一個小小心願，何嘗不是讓他安心而去，也是讓死去的善德安心而去。
青岡緩緩點了點頭，他的身體周圍泛起一層幽微的光芒，肌肉開始微微隆起，皮膚上逐漸浮現出細密而堅韌的鱗片，那鱗片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冷光。他的臉部輪廓也逐漸發生變化，嘴巴微微張開，露出尚未完全成形的獠牙，雙翼刺破上衣，在身後上輕輕擺動，帶起一陣輕微的風聲。
“好了好了，就這樣，保持住形態……”
池杉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眼神中滿是專注與貪婪，他像是一位在黑暗中摸索許久終於尋到寶藏入口的探險家，激動得雙手都微微顫抖。他迅速支起畫架，將畫布平整地鋪展其上，手中的畫筆瘋狂飛舞起來，在顏料盤中急切地蘸取著色彩，緩慢而且又均勻地塗抹在畫布上。
青岡靜靜地佇立著，他能感受到池杉那熾熱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在自己身上遊走，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也不在乎。此時他的龍化進程已然全麵張開，池杉在他麵前不過就是個待宰的羔羊，一捏就碎的螞蟻，就算他最後食言了，沒有告訴他那所謂一定會讓他感興趣的消息，那也沒什麼損失的。
隨著池杉的畫筆在畫布上不斷舞動，青岡漸漸沉浸在一種奇異的氛圍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池杉內心深處那對藝術無儘的追求與執著，儘管這份執著已經被扭曲，但依然有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隻有池杉的畫筆與畫布摩擦發出的輕微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池杉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畫筆，他緩緩後退幾步，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滿足。
青岡也長舒一口氣，重新變回了人形。
池杉放下畫筆，緩緩走向一旁的桌子，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自首信。
“請幫我把這個交給藏牙警官，這是我對他的承諾……不過說起來，你並不是我見過的唯一一條龍。”
青岡訝然，“那之前呢？”
“在夢裡，”池杉臉上均勻塗布著滿足和疲憊，“但在夢裡，我沒有辦法拿起畫筆，將他畫下來。”
“相信你也知道，龍世有四大龍王，其分彆是【火焰與大地之王】，【天空與風之王】，【劇毒與水流之王】以及【雷霆與青銅之王】，而我，就是屬於【雷霆與青銅之王】瓦爾特的一係。”
青岡當然知道，他甚至還見過瓦爾特，就在f市附近的山上，那天，路西法帶著他。
“瓦爾特召見了我，在夢裡，他托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
青岡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看見青岡緊張的樣子，池杉竟然有些覺得好笑，但他還是將那個消息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我並不完全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相信隻有你們之間才會懂吧。他說，他已經從天使世逃出來了，他隨時準備好成為你的奴仆……前提是，你必須要變得足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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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杉終於認罪，藏牙像是終於完成了某件心事，交出自己作為警察的一切，一身輕鬆地走出了警署。
過往是放下了，那未來呢？
未來還得扛起來。
隨著冬天越來越近，白晝也變得越來越短，此時已然入夜了，遠方萬家燈火，行道上燈火闌珊。藏牙一時間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於是便無所事事地到處閒逛著，不知道怎麼地就來到了馮風湖旁。
前麵就是百丈堤。最近百丈堤上好像發現了一具無名男屍，想來應該又是一件極其嚴峻的刑事案件，不過反正已經交給彆的同事去處理了。藏牙聳聳肩，但還是鬼使神差地順著百丈堤走了進去。
走著走著，他好像發現路邊蹲著個人，再定睛一看，結果發現是青岡。
“青岡，”他叫了一聲，“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青岡顯然是被嚇了一跳，他猛然站起來，飛快地將手中的什麼東西藏到了身後。雖然他的動作的確很快，但藏牙還是看到了那到底是什麼。那是一塊【龍晶】，亮藍色的【龍晶】。
“藏牙警官，真巧啊。”
“是挺巧啊，”藏牙看到了他手上的【龍晶】，但是並沒有戳破，“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做什麼？嗨，無所事事，坐著發呆，”青岡搪塞著，“不過倒是您，這個時間應該在警署裡忙著查案才對吧，怎麼會到這裡來？”
“我辭職了。”
“辭職了？”青岡訝然，“為什麼？”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藏牙說道，“之前跟你提起過欽然失蹤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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