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也不確定啊。”村長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活脫脫就是個樸實的鄉下老頭。
他抬眼望向屋外，目光掠過村裡那幾排殘舊，甚至已經顯得有些破落的房屋，接著說道。
“你也看到，我們村偏僻，又窮，老人就不說了，那些年輕人，但凡手腳還算利落，大多都到外麵打工去了，等到他們變成了老人，也未必回來。”
“那他們留在村裡的房子，土地，總得祖墳，得有人幫忙看著吧。大家信得過我，也都紛紛找上我，讓我幫忙。但也就這些事了，”村長繼續說道，“他們在外麵的生活，那都是各家自己的事，既然是家事，那就不可能啥都跟我一個外人講的。”
青岡微微皺眉，低頭沉思片刻，好像的確也是這麼個道理。
根據村長所說，依霖父母已經死了，沒有結婚，也沒有多少其他的近親屬，那麼這樣說，除了一個妹妹之外，他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像這樣的一個人，就算真的在外邊出什麼事，作為一直在村裡待著的村長，確實也很難知曉的。
既然一無所獲，青岡坐了一會兒，便打算起身告辭，沒想到村長這時候卻突然叫住了他。
“誒，小夥子，你彆急啊。你在這待上一會兒。我給他的妹妹茉霖打個電話，讓她回來，她知道的，總比我這個老頭子知道的多些。”
“啊，這樣……不用了吧，”青岡訕訕，“我隻是打聽點事，沒必要讓人家專門跑一趟。”
“沒事沒事，”村長聲音突然拉高了八個度，語氣裡充斥著些不悅，“你這花枝招展的，想上哪去啊？”
這句話顯然不是對著青岡說的。青岡此時正和村長在客廳裡，相對而坐，他望向通往內屋的走廊，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披肩長發，卻被染成了另類的熒光綠，不用細看，青岡就知道那肯定是挺劣質的染發劑，也許是鎮子上的簡陋發廊，也有可能是自己買來自己嘗試著染的，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子嗆鼻的味道。
能看出來，小女孩的臉還是稚嫩的，但她顯然想要儘快地擺脫這種稚嫩，使用各種化妝品，濃妝豔抹一番，但不知道是她對潮流的認知有些偏差，亦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裝扮看起來有些另類。
發色就不用說了，她還畫了個極其濃重的眼影，粉嫩得有些過了頭的唇，看起來像是剛偷吃了糖果，甚至鼻子上還打了個鼻釘，看起來頗有些賽博朋克小太妹的風采。
“我上哪兒，去關你什麼事？”女孩語氣裡也滿是不悅。
“我是你爺爺，怎麼就不關我的事了？”村長繼續拉高聲調，“我告訴你，少跟曉東這小子走太近，沒什麼好……”
“得了得了。”
覺察到青岡在打量自己，那女孩不自覺地也望了一眼家中這位客人。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彙，青岡的眼神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眼神慌亂地閃躲開來，女孩也迅速將目光移向一旁，恰似蜻蜓點水般匆匆又輕巧。
“我跟他早分手了，他要是來家裡，你直接把他轟出去就行。”
說著，女孩拔腿向外走去。老村長不忘扯著嗓子，在她身後囑咐了一句，“早點回來！”
“嗨呀，我孫女，叫氛婭。他爸媽都在外麵打工，我又不怎麼會教孩子，搞得她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可愁死我了，”村長重新望向青岡，臉上帶著些歉意，“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額，沒事沒事，看她這年紀，十幾歲，叛逆期吧，有點自己的想法著實也正常，”青岡笑笑，“您剛才說到，想讓茉霖回來一趟。”
“啊，對對對。不麻煩的，反正這幾天也差不多到了他們爸媽的忌日，茉霖這妮子記性不好，每年都忘了回來上墳，所以讓我差不多時間了就打個電話催她一下，你在這等一會兒，等她回來，也就是順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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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截斷然沒有想到，連吃碗麵都捉襟見肘的依霖，居然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車。
雖然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好車。
一輛破舊不堪的麵包車，車身漆麵斑駁，鏽跡叢生，都已經難以分辨其原本顏色。
車頭大燈劃痕累累，一側燈罩破碎，用塑料布遮著。引擎蓋坑窪不平，像是撞了無數次，但都沒有心思好好地維修一番。把手磨損嚴重，輪胎乾癟，花紋幾近磨平，車頂有凹陷，車尾的尾燈甚至都隻剩一個亮著，排氣管歪歪斜斜，發出噗噗的聲響。
整輛車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會散架。
所以當依霖邀請他坐上去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抗拒的。
“不上就不上。不上你就回去好好待著，隻是我不保證還會從這裡回來。”
“彆，彆，我上去還不行嗎？”
許截趕緊服軟，下意識地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他根本沒怎麼用力，感覺是把手放上去門就自動開了，或許是這門本來就關不嚴實。
依霖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坐後邊。”
依霖言語簡短，沒有多解釋為什麼，便自顧自地坐到駕駛座上去了。許截躊躇了一會兒，但是汽車啟動的引擎聲還是促使他下定了決心。他咬咬牙，微微彎下腰，側身鑽進了車子後排。
他找了一下，沒找到安全帶。
不對，自己的腦子在想什麼。
這樣的車子怎麼可能會有安全帶這種東西？
“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有車子，”許截還是沒忍住吐槽，“這車子雖然不大行，但是總還是有些零部件能用的。你要是把它賣了，日子能好過不少。”
“日子是能過好些，但問題是能過多久，”車子開起來，整個前座都框框當當的，像是隨時可能會散架一樣。依霖稍微低下頭，這才沒讓晃動的後視鏡擋住自己的視線，“這輛車是我的生產工具，有了它，我才能有一點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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