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兒子一連串的提問，沈繼舟不急不躁，壓了壓手，緩緩說道“複卦卦辭中說\u0027複，亨。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反複其道，七日來複。利有攸往。\u0027彖傳中更是說反複其道，七日來複，天行也。意思是說陰陽反複是自然法則，經過七天，陽又回來，這就是陰陽此消彼長的循環規律。所以，無論這位老人背後，是不是真的有七位長輩，都要包七包藥材，以示循規蹈矩。”
“可是，我看現在的藥鋪裡，基本都用塑料袋裝藥，好一點的用個牛皮紙袋裝，你怎麼還用這麼傳統的包法呢？這不是挺耽誤功夫嗎？”沈在不解的問道。
沈繼舟長長呼出一口氣，麵向大門，目光璀璨堅定，昂首道“修合無人見，存心有天知！我堅持使用虎頭包法，就是在時刻提醒自己，就算沒有任何人監督，做事也不能違背良心，不可見利忘義。因為我所做的一切，上蒼神明都能看到！”
沈在聞言，心中頓時覺得父親的身形，變的高大偉岸起來，難怪媽媽堂堂國音才女，會選擇嫁給爸爸，此刻終於找到原因，心中也覺得釋然許多。
“虎頭包是什麼？為什麼叫虎頭包？”暖暖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靈靈的車厘子，塞在口中，奶聲奶氣問道。
沈繼舟一笑，俯身抱起女兒，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說“既然我們暖暖想聽，那爸爸就給你講講虎頭包的故事。”
暖暖拍手笑著說“好呀，爸爸講故事！”用手塞了一顆櫻桃在沈繼舟的嘴裡。
沈繼舟咬了一口，滿口香甜，汁液橫流，說道“真甜！”吐出櫻桃核，繼續說道“傳說藥王孫思邈爺爺有一次上山采藥，遇到一隻大老虎，病懨懨的橫在小路中間。
他就問‘山君，你是不是生病要找我看啊？’老虎就點頭，張開大嘴，原地不動。藥王上前一看，老虎的嗓子眼裡，竟然卡了一根大骨頭，周圍的皮肉都流血潰膿了。”
暖暖聽到這裡，目光中頓時露出憐憫的神情，問道“老虎是不是很疼？藥王爺爺怎麼辦呢？會不會咬藥王爺爺呢？”
沈繼舟輕撫著女兒的頭，柔聲道“老虎嗓子都爛了，當然也會疼啦。藥王爺爺也擔心它會咬到自己呀，雖然心中憐憫，但還是把藥箱上的鐵環拆下來，撐住虎口，用手伸進去，把骨頭拔了出來。然後又拿出藥粉，撒在老虎的傷口上，血當時就止住了。”
說到這裡，沈繼舟從櫃台上拿起一個鐵圈，舉給女兒看“這個就是虎撐，當時藥王爺爺就是拿這樣形狀的東西，放到老虎嘴巴裡的，後世的大夫們，出行都會帶個虎撐在身上。”
暖暖雙手捧起虎撐，張開嘴巴試了試，小小的嘴巴實在吞不下這個大家夥，隻得做了個鬼臉。
沈繼舟繼續說“藥王爺爺把剩下的藥，用紙包起來，一邊包一邊對老虎說‘這裡是你用的藥，我按你的腦袋形狀來包，前大後小，一頭高聳，一頭扁平，你明天來複診，要認準這包藥。’老虎第二天果然來複診，藥王爺爺給它撒上藥後，傷口慢慢也就痊愈了。後來老虎為了感激藥王爺爺，就做了藥王的坐騎。當然，虎頭包的包藥方式，也從此成了傳統藥鋪裡，最常見的打包方法。”
對於這些醫林舊事和行業規矩，係統中從未有記載，所以沈在也是第一次聽說，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為什麼用釀酒料來考察，而不是用醫術考察呢？”
沈繼舟哈哈一笑，道“醫者，酉也。如果酒曲處方精密，搭配得當，那麼就算是用尋常藥物做的酒曲，釀出的酒水也是甘甜美味的。如果真是踏踏實實學醫，那麼師父在傳授醫術的時候，便會從采藥、配藥、製曲、釀酒、烤酒細細的教你，隻有學的好，才能做的好。如果酒料配的好，才說明得了真傳。”
沈在頓首，語氣中透露出擔憂，目光暗淡，道“那怎麼樣才算是通過那位老人家的考核呢？”
沈繼舟籲出一口長氣，幽幽說道“現在隻能等待，每天照常開門營業。等那七包酒料釀成了酒，如果有五包酒料釀的酒都醇美可口，就算通過考核。
到時候這老爺子會讓村裡的壯年漢子，放四十九聲大鞭炮，後生們抬著酒壇子，端著雞鴨魚肉，在診所門前大擺宴席。老爺子會坐在上席，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幫你站台。
有了老爺子和村裡各位長輩的站台，在診所門口擺過宴，吃過酒，那麼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了，這裡的大夫有本事，附近有病需要看病抓藥的人，才會陸續上門來。這是村子裡的長輩，壓上自己的聲望、輩分、地位，這也是種沉甸甸的人情啊！”
“那如果酒釀的不成功呢？”沈在不禁擔憂的問道。
沈繼舟苦笑一聲，“如果七個人酒釀的都不好，一定是酒曲的配方有問題。那就隻能關門大吉，再學幾年，才能在這裡繼續開診所咯！”
沈在沉默，心中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時，他看到大門外，有個少年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向診所裡麵張望。隻看得一眼，便又退了出去，等下又繼續探頭探腦向裡看。
沈在見那少年骨架寬大，但身形瘦弱，雙目無神，便知道身體一定有問題，當那少年再次探頭時，便輕聲招呼道“如果看病，可以進來，這裡有大夫。”
那少年望了裡麵一眼，眼神閃躲，十分害羞，猶豫彷徨，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步履維艱的走進了診所。
“大夫，我……我想請大夫看看，我這是不是……病？”少年的聲音不大，聲音青澀。
沈繼舟將暖暖交給沈在抱著，微笑著說道“那就請到後麵的診室來吧。”
少年點頭，低著頭看著地板，夾著雙臂，身體僵直，跟著向後麵的診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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