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先伸出左手,交給少年。
沈在將右手伸出,食指、中指、無名指,依次輕輕按壓在手腕脈搏處。
中醫脈診,食指所對的腕側,稱為寸部。左手寸脈候心和小腸。
中指對應的是關脈,候肝和膽。
無名指所對的是尺脈,候腎和膀胱。
而右手寸脈候肺和大腸,關脈候脾和胃,尺脈候命門和三焦。
沈在靜心體察,但覺指下輕取幾乎感覺不到脈搏跳動,要用力重壓,極其用心細查,才可辨知食指下脈細如絲,跳動無力。
再問老人,是否經常感覺到心神不安,甚至恐慌驚怕,顧振堂見這少年問的仔細,又問到了點子上,便代為回答道“確實,經常擔心這樣,擔心那樣,我都都快被搞成神經衰弱了。”
沈在又想起剛才,老人說自己尤怕打雷閃電,心中便可以確定,這是心悸怔忡之症。
他收起手,一臉正色說道“老人家這是心悸怔忡,心腎陽虛所致。”
樊莎莎滿眼關切,急切問道“那能治嗎?”
顧振堂有些心虛,馬上考慮到看病要花不少錢,看了看自己殘疾的一條腿,尷尬的小聲說道“你外婆她年紀這麼大了,三病兩災的,也是正常。況且,已經病了幾十年了,我看治不治,也就那樣了。”
樊莎莎急的一跺腳,大聲責怪道“三舅,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不管怎麼樣,也要讓沈大夫試一下呀!”
顧振堂頓時火冒三丈,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瘸一拐走了兩步,語氣堅決,道“治、治!拿什麼治?我們不像你家,有個做大生意的爹,動不動就是幾個億的生意。咱這就靠著種幾畝地,每年省吃儉用隻有幾萬塊,讓我拿什麼治?”說完,神情一痿,一下子蹲在了大門邊。
樊莎莎一下子冷靜下來,動了動嘴角,緩緩走到顧振堂身邊,慢慢蹲下身,柔聲說道“三舅,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衝你喊叫的。外婆的醫藥費你不用擔心,我現在也有點收入,外婆照顧我長大,我也沒有回報過什麼,這次就讓我來給外婆看病吧。”
沈在心中一動,內心裡柔軟的地方被觸動,起身說道“醫藥費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治好老人家的身體要緊。”
說完,找來紙筆,工工整整寫下藥方熟地30克,山茱萸12克,遠誌6克,生棗仁15克,柏子仁15克去油,茯神15克,人參9克,菖蒲1克,白芥子6克,水煎服,1連服一月。
又寫一方人參90克,白術90克,茯神60克,黃芪90克,當歸90克,熟地400克,山茱萸1101novel.com克,玄參90克,菖蒲15克,柏子仁90克,生棗仁1101novel.com,麥冬90克,龍齒9克,白芥子30克,以上各藥搗為細末過篩,以蜜為丸,丹砂為衣,每日晚間,白開水吞下9克。2
藥方寫好,沈在將藥方交給顧振堂過目。
顧振堂隻看了一眼,便心驚肉跳,心中又是驚,又是惱。
驚的是方子裡人參、黃芪、熟地、當歸、白術這些,可都是貴價藥,而且竟然要連服一個月,自己委實是拿不出這麼多錢來,為老母親看病。
惱的是自己這條腿,不能乾更多農活,賺不到多少錢,現在連給自己的母親治病買藥,都囊中羞澀。
一時之間,麵上的神情頓時轉了幾轉。
沈在見他臉上陰晴不定,輕不可聞的歎息一聲,說道“三舅不必為醫藥費擔心,我給人看病,從不收費。而且,我家還開了一間診所,裡麵有不少藥材,都是進貨價,算起來,實際的價格,比在外麵買,要便宜很多。我就做主,幫你墊付了。以後,如果你有了錢,可以再給我,如果沒有,不給也行。”
樊莎莎一把奪過藥方,一臉嚴肅說道“你幫我外婆看病,我已經很感激你了。怎麼可以讓你再出錢買藥?不行,這個藥錢,讓我來出,你無論如何,必須要收下!”
正在沈在神情猶豫之間,樊莎莎美目骨碌碌一轉,有了辦法,長眉一挑,笑著說道“要不,你幫我三舅也看看他的腿腳,之後我一起把錢給你!”
沈在哈哈一笑,搖搖頭,苦笑道“為了讓我收下你的錢,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呀!行吧,那就一起看一看吧!”
說完,請顧振堂坐在桌前,細細詢問起病情來。
原來,顧振堂的小兒麻痹並非天生,童年時期,行走蹦跳都十分正常。
十二歲那年秋天,生了一場感冒,高燒到了三十九度。
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雖然高燒,但還是活蹦亂跳,精神的很。
可爺爺奶奶心疼孫子,非要去村裡的診所打吊針。
掛上吊針後,診所的醫生問,孩子有沒有注射過小兒麻痹症疫苗?如果不注射疫苗,將來可能會得小兒麻痹症,腿腳會萎縮,無法正常走路。
爺爺奶奶哪裡知道,一聽這麼嚴重,隻當是打個針就能保平安,二話沒說,當即讓醫生給注射了疫苗。
掛了吊針後,燒倒是退了下去,但是孩子的精神也跟著蔫兒了。一周後,腿腳肌肉開始大麵積萎縮,幾乎無法正常走路。
這可嚇壞了爸爸媽媽,連夜抱著孩子去了市裡的兒童醫院。
診斷的結果是,注射了過期的疫苗,導致了腿腳肌肉大麵積萎縮,下半生行走、生活恐怕會受到不小的影響,當時的醫療技術,對這種病症束手無策,隻好開了點消炎藥,回家去了。
從此後,媽媽的精神受到打擊,開始變的鬱鬱寡歡,也斷了與爺爺奶奶家的往來。雖然在同一個村住,但是逢年過節,媽媽也從不去拜年。
好在腿腳依然還有知覺,隻是變成了跛子,生活倒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隻是十裡八村的姑娘,沒有一個看的上他,至今已經四十好幾了,還未成家,所以隻能和母親同住。
沈在聽後微微一笑,說道“我以前也是小兒麻痹,走路和三舅差不多,都是一瘸一拐的。後來治好了,一點影響也沒有!”說著站起來走了幾步,給幾人展示。
接著他一臉輕鬆的笑著說“這種病,在《黃帝內經》裡就有記載,其實是可以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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