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舒昏睡不醒。
霍儘淵看著榻上的女子,她被人從水裡撈出來後,婢女已幫她沐過浴,換上了乾燥的中衣。
此刻她躺在床上,嘴唇蒼白,麵色坨紅。被水浸濕的青絲,雖已被婢女用毛巾細細擦過,但也未全乾,一縷縷貼在鬢邊。卷翹的黑睫覆在眼下,整個人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折的破碎感。
“能救活嗎?”霍儘淵冷聲道。
軍中醫官震懾於霍儘淵的威儀,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將軍,這名官婢原本就刀傷未愈,又嗆了水,邪氣入體,寒性凝滯,脈齊阻澀,如若一直高燒不退,恐……恐難……”
霍儘淵眉頭一簇,森冷的聲音直擊醫官的天靈蓋“她活你活,她若死了,你也一並收屍吧!”
醫官的身體抖如篩糠。
燒雲實在不能理解,明明是他家主子逼著人家跳的白水河,這會兒又逼著醫官救人?
這時,有兵卒入帳內稟報,大內來人了。
霍儘淵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逐風跟在他的身後。
宮裡派人來傳聖旨,令他即刻入宮。
逐風在他耳邊低聲道“將軍,小心有詐。”
霍儘淵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有意要試一試,看看東宮是否如他所料,在暗中保護這個官奴。
誰知,這一試,果然就試出究竟來。
她不僅被黑衣人救起,他們還企圖趁亂將人帶走,後來看西郊大營的官兵點著火把四處尋找,唯恐打草驚蛇,這才將人又送回了岸邊。
這還不打緊,才過一晚,宮裡就派人來了。
霍儘淵回望了下紀雲舒所在的營帳,嘴角噙笑他這個四弟,向來沉得住氣,城府極深,這回為了這個紀二小姐,似乎浮躁了些。
他本隻是一時興起,這回卻真來了興致,他倒真想看看,他這個為了前程取消和紀府婚約、改和沈家聯姻的太子弟弟,到底能為這個紀二,上心到什麼程度?
到勤政殿時,楚成帝正在和太子下棋。
內監入殿稟報,讓霍儘淵在殿外等候。
楚成帝眉毛都沒抬一下,倒是太子聽聞稟報,溫聲對楚成帝道“父皇,您和三皇兄有政事要議,兒臣就先不叨擾了,這盤棋局戰況膠著,正好容兒臣回去想想,想到良策改日再戰。”
楚成帝手中拿著白子,重重放下,道“正至酣處,勝負馬上就要見分曉,豈有容後再戰之理?他既來了,就先侯著吧!”
霍千瀾見楚成帝興致這麼好,遂也作冥思苦想狀,拿出全部心力,陪楚成帝在棋局上大殺四方。
眼見夜幕低垂,棋局終了,楚成帝以微弱的優勢險勝,他十分儘興,放下棋子道“儉兒棋藝突飛猛進,倒是為父堪堪險勝!咱們父子改日再戰三百回合!”
霍千瀾謙讓道“都是父皇縱橫捭闔,兒臣隻勉力撐著,不好敗得太慘,叫父皇笑話!”
說著,又拿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故意道“看,都叫兒臣出了一頭的汗,一會兒回去,得好好泡個澡才能解乏!”
楚成帝被霍千瀾一番話引得哈哈大笑,原本沉鬱的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啊。
這時,霍千瀾提醒道“父皇,三皇兄還在殿外候著,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楚成帝站起身來,背過手道“叫他進來吧!不是什麼大事,你留下從旁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