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又想套路我!
今年的雪下得勤,隔三差五就要紛紛揚揚的來一場。
梅兒獨自坐在江心的小亭中賞雪,晶瑩的雪花無聲落在結冰的江麵上,冰與雪契合的融為一體,鋪成了一片靜美的雪白。
萬物皆靜,唯有簌簌的雪聲摩挲在耳邊,讓梅兒不自主的憶起了上一世她與蕭晉的一些塵封往事。
皇城之大,如層巒煙海,讓你仿佛永遠也找不到它的邊兒。但若想尋個安靜的地兒卻難得很,並不是裡麵有多吵多雜,相反,裡麵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仿佛無論如何也擾不亂似的,隻是裡麵繁瑣刻板的規矩卻讓人不得清淨。蕭晉是太子,無論跟他到哪,隻要有人見到他都要行起首大禮,跪得五體投地,讓年幼的蘇眉看著就累眼累心。
下雪天卻是難得能夠覓得清淨的好時機,漫天大雪能讓人的眼睛沒那麼敏銳,她跟蕭晉不會走著走著就看到遠處的一群人朝著她們烏壓壓的跪下。
每到這個時候,她和蕭晉都會溜到宮裡的秀湖裡去戲雪,湖麵寬闊,雪天更是少有人來,是個難得的清淨之地。
那一年,兩個半大的孩子照例偷跑到江心玩著堆雪人,打雪仗的老把戲。梅兒卻突發奇想,提議要破冰捉魚,回去就著新鮮的雪水燉魚湯。
蕭晉找來破冰的鏟子,許是初冬,江麵凍得並不結實,兩個孩子一番倒騰居然真的刨出了一個一尺多寬的冰窟窿,清晰可見裡麵睡得正酣緩慢遊動的魚兒。二人大喜過望,一網下去便網上來五六條大肥魚,她和蕭晉趴在冰窟窿兩側,齊心協力網上拉網。
畢竟是孩子,身子輕,冰麵又滑,眉兒身子一打滑居然被網著魚的網墜下了冰麵,幸好蕭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她嚇得“哇哇”大哭。
冰麵滑不溜秋,蕭晉一手死死拉著她,一手狠命扒住冰窟窿的邊沿,小臉頃刻間憋得通紅。
她的腿深入到了刺骨的冰水裡,她哭著對蕭晉說“你可彆撒手。”
“放心,我死也不會撒開你的。”
他說的這句話,她一直記得。
他一再用力,卻一直沒能將她拉上來,卻強撐著一直沒撒手。幸好後來尋宮的侍衛發現了他們,將她救了上來。
她除了受了些驚嚇,倒是沒受什麼傷,蕭晉的一隻手卻被冰碴子渣得血肉模糊。
即使那樣,他也沒撒手放開她。
她父親知道此事後,嚴厲斥責她,“你這小命丟了不要緊,若是連累了太子,十個你也不夠抵命的。”
“蘇相不要這樣說,眉兒的命比我的命重要。”太醫為蕭晉包紮著受傷的手,蕭晉卻一再勸眾人不要為難她。
永安帝臉都氣綠了,嘴裡叨咕了一句什麼話梅兒早已記不清了,大致意思好像是說她行為不端,難堪大任之類。
梅兒正在這裡想著陳年舊事,阿曲著著赤色的鬥篷從湖麵踏冰而來,相處一陣子,二人也早已相熟,梅兒起身,向她招招手。
阿曲抖抖身上的雪,笑著問道“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沒什麼,自己坐一會。”
阿曲坐下,托著下巴望著白皚皚的冰麵,喃喃道“你說師兄他們得什麼時候回來啊?”
梅兒站起來,拍拍他的肩,“你想他了?”
阿曲回過頭,誠實的點點頭。
阿曲與容奔一樣,並不善於言辭,梅兒對她的事情知之甚少,見她提起容奔,隨口問道“你跟容公子都姓容,是湊巧還是本家啊?”
“都不是。”阿曲轉過頭說道“我是個孤兒,師兄在山上學藝時在山下撿到了我,師傅就索性讓我隨了他的姓。”
梅兒不知這純淨如雪的女孩子竟也是這樣命苦,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隻輕輕“哦”了一聲。
阿曲似乎對自己的身世並不在意,提起容奔反倒是很是雀躍,臉上洋溢著少女勃勃的氣息,眼中閃著晶瑩的光芒,衝著梅兒道“師兄待我很好的。”
梅兒笑著低聲問道“你喜歡他?”
阿曲也不羞怯,笑著用力點點頭。
“那容公子呢?他也該是很喜歡你吧?”
“我沒問過他,也肯定是喜歡的,不然他為何對我那樣好呢。”阿曲清澈的眼神微微一動,笑著問道“我見晉王對姐姐也是極好,姐姐也該是很喜歡他的吧?”
梅兒的心一顫,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梅兒姐姐,你快看他們回來了。”阿曲歡脫著揮著手,“師兄,我在這裡呢,師兄,師兄”
梅兒“霍”地站起來,轉過身來。
容奔正頂著雪朝著她們走來。
遠處岸上,立著的人,是蕭晉。
不等容奔走近,阿曲已經迫不及待的跑著迎了上去,一頭撲在容奔懷中,容奔裹了裹她的鬥篷,笑著道“大姑娘了彆總是跑跑顛顛的。”
二人來到亭前,對著梅兒恭謹施禮笑著道“找了你們一圈了,原來你們在這裡。”說著,轉頭看著岸上道“王爺還在那等著姑娘呢,咱們走吧。”
蕭晉立在岸上,遠遠看到梅兒緩緩從皚皚的雪中走來,她披著碧色如洗的鬥篷,純淨得仿佛已與這冰清玉潔的世界融為一體。
梅兒走到他跟前,不鹹不淡的對著蕭晉來了句,“你回來了?”
蕭晉微微點點頭,臉上露出些許慍色,明顯是對她見到自己這幅不鹹不淡的表現有些不滿,“大雪天跑這裡做什麼,害得我尋不到你乾著急。”
梅兒轉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容奔和阿曲,斜著蕭晉嘟著嘴道“若是著急,那你為何不去亭子裡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