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承側頭避開,以蛛絲纏住匕首,嘴一張,一枚毒針激射而出。
黑衣人悶哼一聲,隻得棄掉匕首,向後一仰避開毒針,雙腿猛地一蹬,向後滑出一丈多遠,企圖撞開窗戶奪路而逃。
薑承怎會讓他逃走,雙手揮舞間蛛絲狂噴,立時織出一張大網,將窗戶封得嚴嚴實實。
見狀,黑衣人擺腿扭腰,在半空中調整身形,忽然如野獸般狂嚎一聲,以魚死網破之態,張口撲咬薑承的脖頸。
薑承一驚,急忙織出層層蛛網抵擋,旋即網一收,束縛住黑衣人的咽喉,令其無法近身。
黑衣人如癲似狂,瞪著一雙猩紅的血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似一隻發怒的獅子,恨不能把薑承給生吞了。
薑承隻得不斷加力,蛛絲越纏越多,想讓黑衣人窒息暈厥,豈料黑衣人突然脖子一軟,腦袋向下一耷拉,氣絕而亡。
薑承將黑衣人的屍首丟在地上,擦了擦冷汗,心有餘悸地向他臉上瞧去,驀然發現,他眉心上有兩個殷紅的血點。
薑承衝到窗前,探出頭四下張望,花苑裡靜悄悄的,漆黑一片連個影子都沒有,他隻好悻悻而返,把黑衣人從頭搜到腳,除了一些碎銀,再無它物。
薑承沉吟半晌,忽然心念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扛著黑衣人的屍首縱出窗外,落在花苑裡麵,快步走到杜如音的閨閣下,放下屍首,撿起一塊石子,“啪”地打在窗戶上。
不一會兒,窗戶開了,杜如音探頭張望,看見薑承作怪,寒著臉叱道
“你有病呀!”
“是呀!所以來找你治病嘛。”
杜如音柳眉一豎,猛然瞥見地上還有一具屍首,不由得大驚失色,“噔噔噔”地跑下樓來,她身穿丹霞寢衣,玲瓏的身軀立在門前,就像一株盛開在冬夜的紅梅。
薑承見杜如音安然無恙,鬆了口氣,把屍首拖進閣樓,搓搓手道
“我又遭暗殺了!幸虧有你提醒,我鎖死了房門,他撥門閂的手法雖然高明,卻依然沒有逃過我的耳朵。”
杜如音不敢瞧那屍首,目光落在薑承臉上
“在你房中行凶?”
薑承微微頷首
“我本想捉個活口,沒想到屋外有他的同夥,用暗器將他滅口了,真是可惜……”
杜如音驚愕莫名
“他們居然在瀟湘館為所欲為?這、這太可怕了!”。
薑承神色凝重地道
“瀟湘館之內,也許藏著奸細。”
“不會吧!?”
杜如音秀眉微皺
“館內的姑娘手無縛雞之力,那些龜奴大都追隨我爹多年,對我爹一直忠心耿耿!”
薑承歎道
“但願如此,不過你還是多加小心為妙。”
杜如音點頭道
“嗯,我暗中查一查。”
薑承瞥一眼黑衣人的屍首,鬼符上的小孔浮現腦海,心中盤算再潛入一次刑部,把尼英虎那張鬼符借出來用用。”
杜如音正要說什麼,見薑承轉身舉步,急道
“哎,把這具屍首帶走。”
“前麵人多眼雜,見我扛著一具屍首,保準議論紛紛,說不定又生出什麼謠言,影響了瀟湘館的生意,我可擔當不起。”
薑承斜眼瞟著杜如音,心中暗笑,彆說她一個小姑娘,即便換作自己,若是留一具屍首在屋子裡,這晚甭想睡著了。
“要不,我留下陪你吧?”
薑承壞壞一笑,杜如音臉上一紅。
“誰用你陪!”
死人固然可怕,但把薑承這個大活人留在自己的香閨過夜,這事倘若傳出去,那杜如音可就真沒臉見人了。
眼看薑承一邊大笑一邊離去,已走出很遠,杜如音心中一慌,迅速關上樓門,快步追了上去,叫道
“薑承,你等等我!”。
“你不讓我陪你,難道是想陪我嗎?”
“哼!瀟湘館都是我的,我愛住哪住哪!”
……
鬥嘴間,兩人步入前堂,客人剛剛散儘,一幫龜奴正在收拾殘局,看見二人走來,全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三更半夜,杜如音身穿寢衣,秀發散亂,慌慌張張地與薑承一起出現,難免不惹人想入非非。
見一幫龜奴的眼神,杜如音當即明白他們所想,頓覺窘迫羞愧,臉蛋紅得如旭日東升,一扭頭匆匆上樓,低聲責怪道
“都是你不好,讓這些下人誤會,在背後偷笑我。”
薑承聳聳肩,無奈道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謠言若要來,擋也擋不住。”
杜如音在薑承隔壁安然睡下。
薑承則在杜如音入夢之後,潛入刑部盜出尼英虎那張鬼符,又趕在天明之前,趕回了瀟湘館。
薑承把鬼符上小孔對準屍首眉心的血點,果然吻合。
“看來我所料不錯,尼英虎突發癲狂並非因為中毒,而是與這黑衣人相似,隻不過尼英虎被暗器擊中的部位極為隱蔽,不容易發現罷了。”
有此發現,薑承打開黑衣人的頭顱,果然取出兩枚鋼針,長約莫寸餘,雖然細如發絲,卻寒芒閃動、鋒銳無匹,鍛造手法極為高明。
找到了殺人凶器,案情有了眉目,薑承細細推敲,已能隱約勾勒出尼英虎發瘋之前的某些場景。
翌日,大街上華蓋雲集,不少重甲守衛持槍巡邏,摩肩接踵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路,這是阿卑狼主所在的蒙日城,高手如雲,實乃虎踞龍盤之地,空氣中都彌漫著威嚴霸氣。
途經一間醬肉鋪,薑承被香味吸引,不由得停下腳步
“案情有所進展,咱們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杜如音瞪了瞪眼
“說得好像在瀟湘館,我虧待了你似的。”
兩人走進店內,薑承要了三斤醬牛肉,再配一斤烈酒
“你氣色很不好,這兩天估計累壞了,吃完你先回去休息。”
杜如音“嗯”一聲
“那你呢?”
薑承神神秘秘,悄聲道
“我要去見一個盜墓賊,讓他幫我找找門路,潛進皇陵看看。”
杜如音萬分震驚
“你好大的膽子……”
“噓!”
薑承顧盼左右
“小點聲,這事可不是鬨著玩的!”
杜如音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薑承接著說道
“女人的陽氣弱,不適合去那種地方,這事你就彆摻和了。”
薑承暫時還不想暴露蘇易煙的身份,所以這次潛入皇陵的行動,必須避開杜如音才行。
杜如音隻以為薑承善解人意,感激地點點頭,卻見薑承突然起身,疾電般衝出店鋪,駐足街心,四處環視,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搜索著什麼。
杜如音放一些碎銀在桌上,持劍趕來,問道
“怎麼了?”
薑承雙拳緊握,心有不甘地望向遠方,忽然歎了口氣
“是昨天在你閨閣中襲擊我的那個破臉鬼,今天一出門我就覺得有人在後麵跟蹤,直到剛才瞥見他那張破臉在人群中一閃,可惜又讓他逃了。”
杜如音抿嘴一笑
“光天化日之下,還能被鬼給盯上,你也真夠晦氣。”
薑承神色一懍,正色道
“他盯上的不是我,而是你!”
杜如音一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