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速去速回。”
“我去吧。”
杜如音忽道。
薑承眉頭微皺
“你的傷才好一半,禁不起長途跋涉……”
蘇易煙霍然起身,接過針盒
“妹妹你好好休息,我隻是在和薑大哥鬨著玩”
烏日娜哈哈一笑
“薑承,你可真是好福氣。”
薑承淡淡一笑,見杜如音臉色不佳,便先帶她去蘇易煙的房間休息,叮囑道
“你隻管安心養傷,沒什麼要緊事,最好彆出門,雖然風頭已過,卻也不能大意。”
杜如音點點頭,不聲不響地出去了。
當天半夜,薑承溜出客棧,來到瀟湘館,從後院逾牆而入,直奔杜如音的閨閣。
官府隻是查封了瀟湘館,暫時未作任何處理,使得這裡的一切仍保持著原樣。
薑承看見那天他給杜如音做的花環,用金線係在妝鏡前,試想每天晨起,杜如音對鏡梳妝,第一眼看到的總會是它。
可惜時隔日久,芬芳不再,曾經熱情綻放過的淡白色小花,今已枯黃凋萎,灑滿妝台。
世間的種種美麗和盼望,到最後終必成空!
薑承失神半晌,走到床前,找出床下那隻盛秘錄的鐵盒,直接扭斷鎖鼻,取出秘錄,隨手一翻,便翻到了蘇易煙抄寫的那一頁。
他輕撫紙上的褶皺,心中似有所悟,遂用力扯了扯,再比對前後兩頁的墨跡,忽地仰天長歎,月光從床頂的天窗照進來,皎潔如銀,而他此刻,卻似跌進了無邊的黑暗。
做完這件事,薑承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此後的日子,便是等蘇易煙回來,真希望蘇易煙帶回的消息,能否定自己的心中所想。
抱著這種矛盾的心情,薑承度日如年。
杜如音還是老樣子,與薑承若即若離,很少說話。
烏日娜趁這些天回了皇宮,她知道薑承很快就要查出真相,已經開始暗中部署……
幾天後,蘇易煙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看她喜形於色的樣子,便知收獲不小。
薑承幾個人原本在烏日娜房中閒坐,杜如音見到蘇易煙,便默默地離開了。
據蘇易煙說,針盒正是出自烽火閣,但烽火閣不肯壞了規矩,拒絕透露購買者的姓名。
不知為何,薑承非但不覺失望,反而還舒了一口氣。
但蘇易煙隨後“咯咯”一笑,將一張紙丟給薑承,道
“這是我從烽火閣偷的,你看一下,便什麼都明白了。”
蘇易煙輕功不俗,順手牽羊,自是小菜一碟。
薑承莫名地緊張起來,顫抖著雙手接過,那是賬簿中的一頁,時間是三個多月之前。
“寫著什麼?”
蘇易煙湊過來一看,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瞪著薑承道
“是她?”
薑承麵如死灰,突然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蘇易煙聳聳肩,無奈道
“難怪薑大哥要從瀟湘館查起。”
烏日娜搖頭歎了口氣,他已經猜到出了什麼狀況,甚至明白了薑承接近杜如音的真正緣由。
薑承推開杜如音的房門,見她坐在桌邊,臉上紅紅的,十分嬌豔。桌上放著一壺酒,一把劍。
薑承抽了抽鼻子,啞著嗓子問
“你喝酒了?”
杜如音淡淡一笑
“嗯。不喝酒,我沒有勇氣麵對你。”
薑承關上門,走到她對麵坐下,將那頁賬紙推到她麵前,她卻看也不看,隻管含笑含情地望著薑承。
薑承心如刀割,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兩人便這麼靜靜地對峙著。
杜如音忽地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還在意我,便讓我先說,千萬不要打斷。”
薑承黯然點頭,聽杜如音說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人,他便是赤狼旗主胡和魯……”
薑承“啊”的一聲,那個比杜如音大了二十歲,曾抱著杜如音摘梅花的男人,竟是赤狼旗主胡和魯!
杜如音接著說道
“長大後,雖然我不再喜歡他了,我卻不能不為他賣命,因為我爹是他的近身侍衛。”
“他的野心怕已不是秘密,早年他與哥哥哈森狼主爭儲,派我們父女到蒙日城開瀟湘館,收集官員貪贓枉法的罪證,借此為要挾,在朝廷內營造自己的勢力。”
“但在哈森狼主的堅持下,狼主之位還是傳給了哥哥。等到哈森狼主一死,年輕的新君剛剛登基,國家尚處於動蕩之中,他看準了這個好機會,於是令死黨格根夫暗中聯絡,準備反叛。
“他還特彆指令格根夫破壞皇陵內部的風水,那條直通野春紅棺床的盜洞,便是這麼來的。”
薑承心念一動
“難怪哈森狼主的遺骸亂七八糟,原來如此。”
隻道胡和魯痛恨兄長,故而借此泄憤。
其實在風水術中,有這樣一種說法,比如某位帝王的陵寢遭到破壞,便會對其子嗣產生不利影響,胡和魯這麼做,是因為他太渴望打贏這場戰爭了。
杜如音繼續道
“宋凱、黃永元覺得時機尚未成熟,存有異議,而胡和魯這時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一旦風聲外泄,狼主先發製人,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令我爹除掉反意不堅之人,但又不能讓狼主有所察覺。
“偏偏在這個時候,我爹突發心疾猝死,這個任務順理成章地著落在我身上。格根夫借我爹的死做文章,想出一條計策,由我假扮野春紅,製造鬼符殺人案。”
“我向烽火閣定購兩個針盒,其中一個給了紅豆,以還她自由身,並在丹中給她開青樓為條件,讓她尋機刺殺黃永元。我們的殺人方法,你已經知道了,不再贅言。”
“因為楚九英與宋凱交好,為防萬一,被我一並鏟除。至於阿果公主,那是格根夫酒後失言,在她麵前稍露了一點口風。畢竟她是狼主的妹妹,關係到身家性命,格根夫不敢大意,隻得讓我將其殺害。”
“不過在侯府我遇到了麻煩,尼英虎恰好夜巡至阿果公主寢居,他武功極高,將我生擒。格根夫以慰勞為名,賜給看守一瓶毒酒,並將鑰匙悄悄交給我。趕巧尼英虎又來審問,我便故伎重演,等他發狂之後才逃走。”
說到這,杜如音靠向椅背,疲倦地眨了眨眼,笑道
“經過這幾個月,不知赤狼旗主準備得怎樣了,如果起兵舉事,鹿死誰手已很難說,我的使命算是完成啦。”
杜如音言下之意,便是要殺要剮,悉聽薑承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