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激動得手在顫抖,他趕緊命人將這個消息傳回東京,告知皇帝陛下。
不過,這個時候,總製置司又陷入到爭議當中。
縱觀全局,目前王庶統領的大軍駐紮在環州、定邊軍和保安軍一帶,準備抵達從洪州南下的西夏大軍。
可是局勢變了,西夏人必然全軍轉移到銀州。
那麼王庶的兵馬怎麼處理?
是繼續待在定邊軍等西夏大軍從洪州撤走後,趁機攻打洪州?
還是立刻東進支援劉錡,守住銀州?
如果是趁機攻打洪州和鹽州,能打下嗎?
洪州南麵的山嶺縱橫,易守難攻,萬一打不下,大好的兵力浪費在此,而西夏集中兵力奪回了銀州,該怎麼辦?
可是大軍若去支援銀州,要調動一支十幾萬的大軍東進,又需要增加大量的糧食。
糧食就是錢,也就意味著要增加軍費開支。
陝西目前正在填補之前撫恤金的空缺,軍費開支是赤字。
這就是爭議點。
往往決策難做就在於此。
最後,張浚力排眾力,給王庶下令,命其速速東進支援劉錡。
作為鄜延路經略使的劉錡自然是可以直接向鄜延路調動軍民,但鄜延路目前的軍民數量顯然無法滿足銀州的需求。
所以這事就隻能張浚親自下令到涇原路了。
在當天夜晚,總製置司發布了最高動員令,緊急動員二十萬軍民東進鄜延路,立刻從綏德進入米脂寨,隨後進入橫山銀州,一切聽從劉錡調遣。
這些是有先例的。
當年神宗朝種諤拿下橫山防線後,徐禧築永樂城,西夏傾國之力而來。
西夏來之前,宋軍多方斥候頻繁向徐禧稟報西夏大軍要來了,但徐禧卻不相信。
他不相信的原因很簡單,他沒有親眼看到西夏大軍,所以就不存在西夏大軍傾國之力而來。
以至於宋軍耽誤了最重要的準備時機。
張浚指揮打仗確實不擅長,那是因為他不是將軍,沒有上過戰場,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戰略,也並不代表他跟徐禧一樣蠢。
前麵有徐禧的先例,橫山防線一破,西夏必傾國之力而來。
眼下雙方的戰局焦點就不是邊境的洪州夏軍南下保安軍攻打延安府了,而是爭奪銀州城之戰!
銀州變成了宋夏第六次戰爭的關鍵所在!
總製置司最高級彆的動員令在當天夜裡就分發到了涇原路和鄜延路。
為了穩妥安排,劉麟依然駐守在環慶路,以防萬一。
這動員令雖下去了,但未必能短時間內真的動員出這麼多人來。
這件事再次表明,戰爭絕不僅僅隻是前線作戰這麼簡單,後方的動員、後勤也是重中之重。
雙方進入到資源動員環節,看誰的動員力量更加強悍。
三天之後,王庶接到了張浚的命令,開始在定邊軍和保安軍抽調兵馬東進。
三月二十八日,也就是張浚接到劉錡的急報的第四天,張浚的奏疏就到了東京。
銀州被劉錡拿下來的消息,擺在了趙寧的麵前。
這是一份能掐住西夏脖子的戰報!
這份戰報,將給趙寧充分的戰略發揮空間,甚至攪動宋金夏的整盤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