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喻清似乎完全忘了今晚跟錢槿姝說的那些話。
錢喻清心臟狂跳,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麵對當今天子,又要回答天子的這種極其刁鑽的問題。
他又沒有做過官,不知道官場如何運作。
但趙官家的問題,是必須得答的。
儘量使自己保持冷靜,錢喻清說道“若是想要增加收入,則必須擴充對海外諸國的商貿線,若是要擴充對海外諸國的商貿線,則必須要知曉海外有哪些國家,它們分彆在何處,國內有哪些商品,許多商品源於種植,或者本土本身的生長。”
“朝廷隻有知曉了這些,才能做更加合理的安排。”
趙寧點了點頭,同意錢喻清的說法。
錢喻清見趙官家讚成,暗自鬆了一口氣。
作為穿越者,自然是知曉南洋諸國,更知道那些國家大部分分布在熱帶。
它們有自己獨特的氣候,醞釀出天朝少有的植物或者香料。
雖說趙寧知道一些,可畢竟此時此刻他身在宋朝,不可能拿出一個手機打開一幅地圖跟大家說嘿,夥計們,過來,朕給你們看個好東西。
許多時候,許多事情,不是你知道它的存在就能輕易去做的。
或者說,更多人能做成一件事,是在一個大的時代背景下,運用了這個時代的生產力、社會秩序和分工規模。
這也是21世紀為什麼要大力修建基礎交通和基礎通訊的原因。
在沒有這些規模化的基礎設施的情況下,在宋朝,要做許多事,難度都是非常大的。
那便絕不可能是趙寧一句話扔到市舶司,告訴他們海外有寶貝,然後坐著等過兩年收獲大寶貝。
當然,大宋朝的海洋貿易在古代曆史上,是極其發達的。
大宋朝的市舶司有廣州、泉州、明州、杭州和密州五個。
並且還有市舶務、市舶場這些專門的機構,神宗年間,甚至專門修訂了”廣州市舶法”做試推行,後用於各市舶司。
更重要的是,指南針的使用,以及造船技術的進步,讓大宋對海洋的探索更進一步。
據某些史料記載,宋代的海船,已經可以乘坐五六百人的規模了。
福建、兩浙的民間都有諸多造船廠。
趙寧問道“那如何知曉海外詳情呢?”
“這倒是要去民間查詢,往往出海的大多是民間商人,他們近則抵達日本,遠則前往交趾、占城、渤泥國,甚至獅子國(斯裡蘭卡)。”
趙寧點了點頭,在這個時代,想要大力發展海貿,沒有詳細地圖,沒有導航定位,還真的隻能大量召集民間專業人才。
高手在民間,這是自古之理。
錢喻清說道“臣今年倒是派人前往交趾和占城之間采購過一批糧食,聽人說那占城一年四季炎熱,僅有冬季夜晚稍冷,水稻可常年生長,又有大片肥沃土地,樹上的果子都吃不完,但那裡的人又不通釀酒之術,多有浪費。”
“若是朝廷能派諸多商船前往,必收獲不少。”
他說的占城,是交趾國南部的一個小國,也就是21世紀越南南部。
大宋朝現在普及的水稻,就是占城傳過來的,叫做占城水稻。
占城水稻容易養活,早熟,耐旱,是真宗時代傳過來的。
趙寧問道“這些你是如何知曉的?”
“也是多聽民間商人所說,沿海諸多商人世代與海外商貿,他們積累了豐富的海外貿易心得。”
頓了頓,錢喻清又說道“槿姝對這方麵知道的比草民更多,她從小喜歡聽一些海外趣聞,還曾經專門收錄過海外諸國誌,若是她在這裡,應該能回答陛下不少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