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一幕,範雩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
他是反對新學的。
他甚至也配合王守德,用自己的影響力去對抗洛京大學。
但眼前的這一幕,也絕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住手!”範雩快步走過去,憤怒地吼道,“你們在乾什麼!”
那些儒生看見範雩走過來,不但不害怕,反而很興奮“是範提舉!是範提舉來了!”
一個年輕人興奮地大聲喊道“範提舉親自來帶領我們反抗惡政,傳播聖學!”
“都住手!”範雩卻聲嘶力竭地嘶吼著,“你們皆讀聖賢之書,怎麼能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如此惡毒!”
“範提舉,他們竟然連大學之道都不知道!”
另一個儒生嘶吼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範雩怒道“既然你們找到大學之道在於親民,止於至善……”
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儒生用陰惻惻的語氣叫喊道“這些人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就不配活著!”
範雩全身一震,他看著這些麵目猙獰的人。
這些人真的是讀了聖賢之書的人嗎?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修身呢?
君子五美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
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
可是現在他們……
範雩感覺自己內心深處什麼東西仿佛在崩塌。
“都住手!全部回去!都回去!”範雩嘶吼著,但沒有人聽他的。
這些儒生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比這場秋意還要冷。
一個儒生一拳打在了範雩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
範雩聽到周圍傳來聲音“他是叛徒!他是叛徒!”
一群人湧上去,開始對範雩拳打腳踢。
直到軍隊趕來的時候,將所有人抓起來,範雩躺在那裡,頭破血流。
他一動不動望著陰霾的雨天,眼神晦暗無光,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神采。
有些東西,你不了解它,就不要隨意去利用它,否則很容易被反噬,到最後,它的發展一定會脫離控製。
洛陽的混亂,不是儒生的混亂這麼簡單,在起初的混亂打破秩序後,城內牛鬼蛇神們全部出來了。
他們甚至開始燒殺搶掠。
經曆了兩天才被初步整頓下來。
而且是用最粗暴的方式平定下來的。
在這場混亂中,有八百多人被砍了腦袋,城頭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掛了。
洛陽九月的秋雨是紅色的。
洛陽城則被大軍圍得水泄不通,往來的所有商船全部被叫停。
九月初四晚上,洛京大學案已經在東京城官場上私下傳開了,不是什麼秘密了。
“什麼!”蔡懋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你再說一遍!”
李純佑將九月初一洛京大學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蔡懋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真的?”
“真的!”
蔡懋全身力氣仿佛都被抽乾,他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蔡相公,這件事與我們無關,現在洛京大學考試被阻攔,引發了各地學子的不滿,許多官員已經在寫奏疏彈劾趙鼎、許翰了!”李純佑顯得非常興奮,“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新學的推行應該會被叫停!”
“被叫停?”
“對!若是這個時候應天書院也鬨起來,必然會引起更大的反對聲!”李純佑說著。
但蔡懋的腦瓜子卻仿佛要炸開了一樣,他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李純佑說什麼,隻是問道“這件事背後一定有推手!是不是王守德!”
“這……怎麼可能是王守德,蔡相公您多慮了,現在局麵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