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是受到官家所說的‘那隻看不見的手’的啟發,承包給私人後,私人自負盈虧,他們會自己算一筆賬的,這樣錢的流動就遵照商業的規律,不會出現權力強行乾涉,造成以權謀私。”
趙寧補充道“也不能杜絕,隻能說減少,例如買地是需要管控的,隻要牽涉到管控,就會有權力的乾涉,就會出現腐敗,但這已經將風險控製在非常小的地步。”
“其實官家心裡已經非常清楚,官家當時寫《國富論》,裡麵提及到看不見的手和自發秩序,就已經在為改稻為桑布局了吧?”
“你倒是知道的很多!”
“臣妾最開始看的時候,沒看懂,後來兄長有一次跟我提及到海貿的絲綢問題,聯想到東南的改稻為桑,才突然明白。”
趙寧在他的《國富論》裡加了不少他自己的理解,集結了道家思想、凱恩斯主義、亞當斯密和哈耶克的部分理論。
當然,輔佐以大宋朝的官製和經濟基礎。
凱恩斯主義講究的是國家層麵的宏觀調控。
但區域的和微觀的,卻沒辦法用凱恩斯主義有效解決。
那怎麼辦?
這時候,就必須交給私有市場。
市場自己就看不見的手,在控製大方向的前提下,微觀狀態讓市場出現自發秩序,遵照商業規律去運轉。
也就是錢槿姝說的,私人承包。
等傍晚的時候,趙寧召見了錢喻清。
他讓錢喻清起草一份《杭州府改稻為桑策論》。
這就相當於,讓秦檜和錢喻清同時在不同的地方進行測試,兩條腿走路。
從不同的模式去找各自的優點,最後做複盤總結,然後再大規模推行。
秦檜拿下江東改稻為桑的執行權這件事,很快就私下傳開了。
一時間,各方都開始議論紛紛。
有不少人開始暗地裡送禮。
因為改稻為桑這事,已經有人聞到了錢的味道。
正月二十八日,早朝。
錢喻清第一個出來,他說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何事?”
錢喻清說道“臣起草了一份《杭州府改稻為桑策論》。”
他此話一出,頓時大殿內一片嘩然。
這改稻為桑,不是秦檜在做的嗎,怎麼錢喻清也出了一份?
“哦,朕看看。”趙寧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接過來,看了一遍。
秦檜站在人群中,麵色如常,但大概已經猜出來趙官家的心思了。
趙官家讓錢喻清在杭州也搞一個,無非就是要雙方競爭。
例如你秦檜在江東把錢都塞到了官僚那裡,最後事情沒辦法成,而杭州的錢喻清沒塞錢到官僚那裡,還把事情辦成了。
那你秦檜再找各種借口和背鍋俠出來,都不好使了。
或者說,你秦檜把錢塞到官僚那裡,哪怕事情辦成了,但用的錢更多,你的政策都是失敗的。
這就對秦檜在江東推行改稻為桑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威懾,逼迫他在撒錢補貼的時候,收斂一些。
有對比才有傷害啊!
“嗯,朕看完了,你可以說一遍你的想法。”
於是錢喻清說了一遍。
他剛說完,刑部侍郎、秦檜的頭號狗腿子王次翁立刻跳了出來。
王次翁嘲諷道“錢尚書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了些。”
“此話怎講?”
“給商人貸款,讓商人去承包,錢豈不是都被商人賺走了?”王次翁不屑一顧卻大義凜然地說道,“何不讓利於百姓,使百姓能多掙一些?”